還了闆子,沖完澡換好衣服,夏霖把泳衣和水母衣放進袋子裡,走出更衣室,就看見喬光已候多時的樣子。
“呼……還以為我已經很快了。”夏霖不想排隊等吹風機,而且晚上還要好好洗一遍,所以幹脆沒吹頭發,好在南島的溫度從不讓人失望。
“我也剛出來沒多久,”喬光向沖浪店老闆點了一下頭,然後沖夏霖招手,“走吧。”
喬光和沖浪店的老闆很熟,所以自己的闆子經常寄存在那,這次也幫夏霖存了。
“下次看看能不能學會你那招。”夏霖還在回味剛才的體驗。
喬光心有靈犀知道她指什麼:“從岸上跑過去時要快,還有被浪沖回來的時候需要腰腹用力把闆子擰回來,其他沒什麼難度。”
夏霖随着他的描述,又回憶起之前的畫面,耳朵又開始發燙。
“運動完,心情好點了吧?”喬光問。
夏霖想起自己在海上開懷大笑的模樣,點了點頭:“嗯,謝謝你……”
喬光垂下眸子,揚了一下嘴角:“應該謝謝你自己。如果你沒選擇留下,也就沒有今天了。”
夏霖笑着拍了一下喬光肩膀:“情商這麼高,上學時是不是很受歡迎?”
在沖浪店的時候,夏霖就從沖浪店老闆的表情中知道,喬光根本不是剛出來,絕對已經等了一陣子。
喬光也輕拍兩下肩上細嫩的手,回給夏霖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你覺得呢?”
“追你的人,該不會從南島排到北極了吧?”夏霖收回手,向前方比了個“很長”的手勢。
喬光笑了:“你呢,不會就曹宇青一個人追你。”
“遇見他之前,有是有,但我不喜歡。遇見他之後,就算有也被他攔跑了。”夏霖仔細回憶,然後恍然,“不是說你嗎?怎麼說起我來了。”
“我也一樣,有是有,”喬光突然俯身接近夏霖,“但我不喜歡。”然後回身,跨上綠洲的台階。
夏霖沒想到這一出,回味着耳畔消散的熱氣,還有一股不知名的香氣,一時愣了神。
“嗯?夏姐。”唐悠依然耷拉着眼睛,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但手上工作倒是從沒出現過問題。
“啊……我先回去放東西。”說着,便進門把喬光的沖浪包拿走,交代了一聲便大步流星回了海舍。
把衣服都丢進陽台的洗衣機,直勾勾盯着滾筒轉了一會,才胡亂吹了一下頭發,綁好,把電腦搬到餐桌,整理今天拍攝的素材。
挑了一些,配文發在“北燕南”的賬号後,盯着電腦裡喬光乘風破浪的模樣,想起了剛才一連串事情,撐着下巴的雙手逐漸撫上了灼熱的耳朵和面頰。
這次她知道,不是日照惹的禍。
嗡嗡嗡。
夏霖被吓一激靈,匆忙接起:“喂,您好。”
沒聲音。夏霖看了眼來電顯示——虛拟号碼。
正準備挂斷,明明沒開免提,卻能聽見尖利的劃黑闆聲音。
夏霖條件反射按下按鈕,盯着來電記錄一臉茫然。
嗡嗡嗡。這次是喬光。
“今天你不用來了,我帶飯過去。”
不等夏霖開口,他又說:“正好我要回去拿東西,你不知道放在哪兒。”
夏霖答應,然後繼續剪起視頻。
綠洲的賬号情況,在同類賬号裡都基本算頭部水平。但這些距離夏霖的目标,還差不少。
而且賬号的人氣依附于綠洲。要是哪天綠洲不在了,賬号的性質也就變了。
但夏霖從沒擔心過喬光。
雖然沒什麼百分百的依據,但她就是相信喬光不會在賬号的歸屬和運營方面和她産生分歧。
如果有一天真的發生了這種事,極大概率是因為綠洲出現了問題,而這依然屬于第一種情況。
夏霖沒再多想。
不管綠洲和賬号能撐多長時間,起碼她的賬号收入已經遠遠超過了綠洲給的薪水。就“離家出走”的情況看來,成績相當不錯。
把視頻整理得差不多了,門口傳來聲響。
夏霖聞聲,收拾了一下桌子,把電腦放回裡屋,出來時已見喬光放在桌上的飯。
“衣服你幫我洗了?”喬光示意了一下陽台的晾衣架。
“嗯,順便~”夏霖擺出一個頑皮的笑容。
二人合住這段時間,都是各收拾各的屋子。公共區域沒有規定分工,但二人默契地把一切維持得井井有條。
“越來越多的客人都說是看了你的視頻才來的,”喬光回廚房拿了餐具出來,“周邊店家,包括海舍,也順便吃了你視頻的紅利。”
“是綠洲的紅利。”夏霖更正道,“沒有綠洲,也就沒有綠洲的賬号,更沒有現在的我。”
說着說着,夏霖聲音越來越小:“如果不是我來拍,綠洲的視頻一樣會火……”
“那可不見得。”喬光堅定打斷,“綠洲是死的,人是活的。攝影行業有句著名的話:‘重要的不是這個頭,而是這個頭’。”
喬光依次比劃了“調整焦距”和“指太陽穴”兩個動作。
“放在這件事上也一樣。換個人來拍,可不一定能火。”喬光再次強調,“要是失敗了,換個人想繼續,綠洲上下可就不會全力配合了,甚至可能直接把人趕走。”
喬光講得不留情面,但夏霖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管怎樣,綠洲的賬号很成功,那些假設也無從驗證。”夏霖接過金燦燦的炸魚排套餐,“總之,我很幸運,東岸的商家也很幸運。”
喬光望着夏霖綻開的笑臉,輕聲催促着:“吃飯吧。”
“啊!我電腦還開着機,而且沒插電源!”夏霖風風火火又回屋。
喬光被吓一跳,看到背影消失,才從拐角處收回視線,頓了一下,喃喃了一句:“我更幸運。”
-
日子一天天過去。“在餐廳用餐”和“在餐廳工作”,終究不是一回事。
綠洲的工作,大多時候非常瑣碎、普通,遠沒有綠洲本身光鮮。
夏霖在此之前很長一段時間都“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卻從不對此感到厭煩。
她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麼。隻是享受着在綠洲的每一分每一秒。
“差不多了?走吧。”喬光正脫圍裙,招呼夏霖開路。
嗡嗡嗡——口袋裡手機作響。喬光掃了眼來電顯示,同時接通。
“哎我打她電話沒人接,你快跟她說——”
“夏霖。”
門口一聲帶着點氣喘籲籲的點名,把夏霖吓愣住。
喬光電話裡的馬蕭遠半天才擠出一句:“得,你們已經知道了。就是這麼回事,拜拜。”然後迅速挂斷。
“你怎麼又來了?”夏霖趕快拿起東西出發,把曹宇青直往店外趕,“我們下午還有事。”
“沖浪對吧,我也是這個打算。”曹宇青提了一下手裡的東西,看來正是水母服。
“誰跟你說的?”夏霖直擊問題所在。
“這你就别管了,”曹宇青擺出一個安慰的笑容,“放心,不是攝像頭,也不是竊聽器,況且這也稱不上隐私。”
夏霖無言。
他們沖浪的打算很多人會提前知道——因為和綠洲的安排息息相關,也确實不需要藏着掖着。
可夏霖還是下決心要找出和他串通一氣的人——但不是現在。
“那我們要是不去了呢,你自己一個人玩嗎?”夏霖盯着對方手中陌生的手提袋。
曹宇青卻笑得跟得逞了一樣:“那我就等你想去時再去。”
“你們實習也不閑吧,總擅離職守好嗎?”
“我來都是趁着假期,而且把工作都放在了你看不見的地方。”
夏霖沒再說什麼。她知道曹宇青有這個效率,但這麼兩頭顧也基本是他的極限了。
“還去麼?”喬光問夏霖。
“去啊,當然去。為什麼要因為别人,打亂自己原有的安排?”夏霖斬釘截鐵。甩下身後二人,大步流星往沖浪店走。
喬光藏起欣慰的嘴角,卻還是被曹宇青捕捉到。
“你很有自信嘛。”曹宇青冷不丁說。
“不敵你。你這幾次三番跑來,不就是還相信希望存在嗎?”喬光不以為意。甚至沒拿曹宇青剛來綠洲時信誓旦旦的模樣來開涮。
而曹宇青也知道多說無益,索性跑起來,追上已經甩他們好遠的夏霖。
喬光倒還是保持原速,朝回頭望他的夏霖擺了擺手,示意她繼續走。
“你們的闆都是自己的啊,那我也買一塊吧。”曹宇青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