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麼呢?
當局者迷。
夏霖從離開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直到回到家洗澡,才發現胳膊上的指痕。
他竟然這麼做了。
夏霖有種夢遊的感覺,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假的,甚至連自己都是假的。
水流打得雙臂隐隐作痛,卻激得她更加用力地攥住傷處。
其實也沒那麼疼。
是啊,沒那麼疼。
從浴室出來,她換上長袖睡衣,準備下樓吃飯,卻聽見父母回來的動靜。
她實在不想讓自己以這種狀态面對父母,但還是邁着步子強顔歡笑。
與父母的幾句寒暄,像老式電影一樣,生硬模糊。
桌上擺着她最愛吃的菜,她隻好裝作欣喜。
望着父母滿意的笑容,她産生了一種僥幸心理,覺得父母這次一定能理解自己。
稱之為“僥幸”,則是因為一些過往。
兒時她出糗,被母親拿來逗樂外公外婆,她便鄭重其事把媽媽單獨喊進屋内,鎖好門,在媽媽不耐煩的催促下,耳語道:“媽媽,咱們倆的事情,能别告訴别人嗎?”
“就這事啊?好啊。”
媽媽答應得果斷,卻在回客廳面對外婆的詢問時,大方說道:“她說别把和她的事告訴别人。”
從那以後,她便再也沒跟媽媽認真談過心。
至于“凡事多讓她反省自身”的爸爸,則一開始就不在考慮範圍内。
但夏霖的父母除了“無法與夏霖交心”,其他方面堪稱模範父母,所以夏霖對此也沒太大怨言,畢竟人無完人。
“嗯……我要是不幹金融行業,會怎樣?”
夏霖故作無所謂。
“啊?那你幹什麼?”
媽媽頭也不擡地說。
“開個面包店咖啡廳什麼的?”
夏霖眨了眨眼。
“你喝咖啡嗎?”
爸爸輕輕笑了一下。
“舉個例子嘛……”
“就你那胳膊腿,幹這些能行嗎?”
媽媽終于擡頭掃了眼夏霖的身闆。
“幹金融也要到處跑啊,對體力的要求是一樣的。”
夏霖解釋。
“但金融是你的專業,而且有學校作為跳闆,比創業有保障。”
爸爸淡淡說。
“你還當真了?她也就說說。”
媽媽回怼。
“我也隻是說說。”
爸爸的表情也确實證明了這點。
沉默,将夏霖的心尖悄悄凍住。
隐約中,聽到些許破碎的聲音。
“我是認真的。”夏霖盯着眼前的碗筷,忍受着父母突如其來的視線,“我不想從事金融,也不想接班。”
“那你能幹嘛?”
媽媽的語氣盡顯急躁。
“誰跟你說了什麼嗎,曹宇青怎麼說?”
爸爸皺起了眉頭。
又是曹宇青。
“跟他有什麼關系?這是我的事。”
夏霖沒了好氣。
“不會是他讓你這麼做的吧?”
媽媽追問。
“想什麼呢?小曹是那樣的人嗎?”
“你們吵架了?”
媽媽狐疑地盯着夏霖。
夏霖深吸一口氣:“算是吧。”
“我說呢。”爸爸一副了然的樣子,唇角揚起意味深長的微笑,“都是小事。來來快吃,菜要涼了。”
“小事?”
夏霖冷冷道。
“對呀,你看我和你媽,不也吵過架嗎?”
“我談自己的前途,是小事?”
“你呀,就是一時沖動。明天就不會這麼想了。”
媽媽附和着。
“我是認真的!”夏霖擲地有聲,頓了一下,“研究生我也不上了,不管是國内還是國外。”
“你想幹嘛?”
爸爸撂下筷子。
“我說過了啊!幹什麼我也不去幹金融。實在不喜歡。”
“那你說說,除了進投行,你還有什麼養活自己的手段?”
爸爸眼神中淨是不屑與冷峻。
“收入還不能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