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宇青不解。
“我聽他們說的!”但她到底也沒解釋“他們”是誰。可能是她自己聽到的,也可能是哪個聽到的人告訴了她,“說不定咱們之後也能當同學!正好有個照應。”
“夏霖也申這個學校,我們是一起的。”
曹宇青明顯在和她劃清界限。
“咦,她不是有可能不申嗎?”
夏霖冒了一點冷汗。
雖然她确實表達過這個念頭,但都是跟曹宇青和柳梓怡在一起的時候,而且聊得不頻繁。
“她會想好的。如果她不打算申這所,我就去她準備申的地方。”
曹宇青偷換了概念,把夏霖原本“可能不繼續本專業的學習”的想法,替換成了“會繼續深造,但猶豫學校”。
“哦……這樣啊。”
班長遲疑了一下,又瞬間沸騰:“那也應該是同一國家吧?那就還是經常聚聚呀!”
“都沒準呢,現在想還太早。”
夏霖沒再聽下去,轉身離去。
路上,她給柳梓怡發了條消息:“班長竟然也打算申那所。”
“啊?不過也難怪,畢竟是熱門校……”
柳梓怡很快回了消息,她當然知道開學時班長和夏霖他們的故事:“不過她也不一定能被錄取啊。”
“也是……”
實際上,那所學校隻是曹宇青和夏霖最想去的一所,除此之外,他們還打算申幾所其他的。
雖然他們兩個赢面比較大,但最終的事誰也說不準。
更何況,夏霖現在連“申請”都開始猶豫。
“她還說就算不是一所,到時也常聯系。”
夏霖又補了一些情況。
“嗯……那到時就推掉呗。她也不會上門堵你倆。”
“她會。”
夏霖沒有絲毫懷疑。
“你也别想太多,她這是剛和男朋友分手,才時隔兩年又去糾纏曹宇青。等她再找一個,你就清淨了。”
“嗯……”
夏霖說不清自己對班長是什麼感情。她不想曹宇青被搶走,但也對她沒有那麼敵視。
可能是因為曹宇青十分鮮明的拒絕态度,也可能……夏霖突然不敢想。
“但我就算不申學校了,也一定要幹成一番事業。”
夏霖接着說。
“哈哈哈好!加油姐妹!你肯定能行!”
高中和大學生活,為夏霖樹立了更加穩固的自信。
她一直很聰明,卻因曹宇青而變得更踏實。
踏實地做成事——還是标準直觀的事,讓她感覺不錯。
可也終究是“不錯”。
若是夏霖真能對“成功”上瘾,她就不會在遇見曹宇青之前一直是中上遊了,想必早就能跟曹宇青一較高下了。
可能在大多數人看來,夏霖“試圖放棄申校”的想法,是一種退步。
但在夏霖眼中,卻是“真正邁出屬于自己的第一步”,是進步。
她不清楚這是不是一種“遲到的叛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過怎樣的生活,但她無比确信:從事金融行業,不是自己想要的。
可她畢竟對其他出路沒有主意,所以“先去深造和就業,然後再想辦法”這一選擇,始終沒有排除掉。
既然現在的自己已經有了“另開一片天地”的決心,那麼就算按部就班就了業,甚至工作了很多年,一旦有了主意,也能輕易割舍掉過去的這一切。
夏霖感覺很好。
和柳梓怡的一番談話,莫名打通了她停滞已久的思路。
隻要保持這種“為了理想生活,不惜放棄一切沉沒成本”的闖進,她不覺得還有什麼能難倒自己。
留學的時間,想必也會化為自己的食糧。
而留學的物質消耗,在夏霖父母看來則是“無須回報的消費行為”。
對于這兩點,夏霖沒有負擔。
最大的負擔,還是對國外生活的恐懼。
“真擔心啊。”
有一天,夏霖給曹宇青看了眼國外的新聞,對當地的治安水平唉聲歎氣。
“咱們還可以去治安更好的國家,也可以考國内學校。”
曹宇青讓步得很幹脆。
“可你不是想親身體驗一下當地的校園和職場生活嗎?”
“但你要是不去,我一個人也沒什麼意思。”
如此對話,已經不知重複了多少遍。自從上了大學,好像隔十天半個月都要重複一下。
曹宇青完全跟着夏霖的步伐走,但他從高中就表示過對文化交流的憧憬。
夏霖既無法适應當地文化,也不想過心驚膽戰的陌生日子,卻也不願曹宇青在這方面有遺憾。
如今時間不多了,更加焦急。
“要不不讀了,繼承家業?”
夏霖不鹹不淡地說。
“輪得到咱們嗎?”
曹宇青一語中的。
“說的也是。”
夏霖和曹宇青的父母正值當打之年,也不希望小輩如此沒有懸念地直接參與。
他們希望孩子多看,多學,摸爬滾打。而不是什麼社會經驗都沒有就直接坐享其成,那樣多半隻會是坐吃山空。
“唉……”
二人齊齊歎了口氣。
實際上,“接班”是他們早就排除在外的選擇。
他們知道,自己父母的行業也很不容易,和任何行業一樣。
他們隻是想找到自己真正熱愛的事業,過有價值的人生。
沒想到如此艱難。
他們羨慕的是父母“樂于工作”的積極狀态,而不是父母的職業本身。
“你既然那麼想去,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