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這個“滿”是需要有多“滿”,但喬光還是依着她,将還挂着宣紙的燈籠看了個遍。
“‘栅欄安颠倒了方向,放着二十頂翎冠,打一字’……什麼玩意?”
喬光笑而不語,朝四周望了望:“再看看。”
“‘暗中下圍棋,打一成語’?黑白不分呗,這個簡單。”
不等她說完,喬光便摘下宣紙,仔細折好。
“‘導遊,打一成語’,是不是‘引人入勝’啊?”
“我猜也是。”
說完,喬光又上前想拿宣紙。
卻被夏霖阻止:“萬一不對呢?”
“答錯的話,會有工作人員進行回收,重新安置在空燈籠下,沒事。”
喬光說着,還是氣定神閑把宣紙拿下,和先前那張一起疊好。
夏霖了然,便更加大膽,一連拿下幾個,可還是念念不忘最初沒答出來的那個。
“‘禾苗多拄一根拐,打一字’,這不是喬嗎?”
“那你再看這個,”喬光示意旁邊那個燈籠,“‘百目又一撇’。”
“‘夏’嘛,這倆真是問對人了……”
就這麼閑庭信步走着,不知不覺就到了終點。
“最後一個,‘烏山明目,打一字’,‘島’?”夏霖猛然想起最初那個詭異的謎語,連忙拽住喬光:“我知道了,那個是‘南’!”
南島。
入口第一個燈的謎底是“南”,出口這最後一個便是“島”。
好一個把謎題延伸到了題目之外的送分題,自己竟然沒答出來。
“應該是了。”
喬光隻是點了點頭,但夏霖可悔死了。
“怎麼辦,現在回去拿嗎,可是那麼遠,而且萬一被人摘走了……”
話音未落,隻見喬光不知從哪兒“變”出了那張燈謎,鋪平舉到夏霖眼前。
“你……這……什麼時候?”
太周到了吧。
還是說他早就猜出了,隻是不說?
“你猜下一個的時候?記不得了。”
“你猜出了,還不告訴我……”
“你也沒問啊……”喬光故作無辜,但馬上又認真安慰起她,“我們是戰友,誰答都一樣。”
咯噔。
夏霖心中石化已久的某個地方,開始了松動。
“戰友”,多麼動聽,但還真沒被稱呼過。
也許有過,但還是第一次将這兩個音節流入心底。
“您二位的……是一起算嗎?”
一旁的工作人員望着喬光手裡一沓宣紙,又見了剛才“你的我的”那一幕,保險起見還是問了一下。
“嗯,一起的,麻煩您。”
夏霖點點頭,投以對戰利品信心滿滿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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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是不是有點浪費時間了。我的意思是,早知道結果如此,還不如多拍點素材。”
夏霖拿着手裡碩大的棒棒糖——還是“中看不中吃”的、隻有白糖和色素的螺旋七彩棒棒糖,拖着愈發疲憊的步伐,有氣無力地踏上回程。
“燈謎那裡,也拍了不少了。”
“但用了不少時間猜燈謎啊。如果我沒執意要挨個認真猜,就會逛其他地方,拍更好的素材。”
夏霖一言難盡地舉起棒棒糖:“而且我哪想到獎品是這個……還不如少答幾個拿棉花糖,這個哪兒有棉花糖好吃……”
其實可以換,但夏霖下意識覺得“我們答了那麼多,拿更匹配的獎品更合适”,所以想也沒想就接過了“實至名歸”的獎品。
畢竟棉花糖隻是一勺糖轉出來的,市場價格遠遠不如手中的棒棒糖。
——哪怕真的喜歡。
更何況,其中不乏喬光的功勞,所以夏霖不忍心将其折損為更廉價的獎品。
哪怕喬光真的不在意獎品,也無所謂自己的“赫赫戰功”。
“你玩得開心,那就值得。”
“過程是很開心,但結果明明也可以再讓我開心一點。”
夏霖略帶怨念地轉着手中的棒棒糖。
喬光看她百無聊賴的樣子,輕輕笑了一下:“哪兒有那麼多稱心如意。很多時候,哪怕結果不錯,帶來的回報也不盡人意。”
“這就是人生吧,”夏霖故作深沉地拿棒棒糖給自己扇了兩下風,滿眼慈愛望着另隻手上的花燈,“幸好有小螃蟹,謝謝你。”
喬光聞言,頓了一下,伸手輕輕撫過夏霖的後腦勺:“說了是給你的獎勵,不用謝。”
謝謝你做的小螃蟹。
謝謝你的看病。
謝謝你的信任。
謝謝你和他不一樣。
“喬光!”
尖利女聲撕破雲霄,夏霖還沒來得及回頭,就感覺到喬光被撞了一下。
“高景向?你怎麼回來了。”
隻見來人一席草綠漸變長裙,色彩高級,墜感出色,一看就不是能熨燙的材質,卻也不見什麼褶皺。
一頭齊肩短發稱不上柔,卻很順。發質粗硬,略顯幹枯,卻不毛糙,每一根發絲都老老實實待在自己的位置,配合大方露出的額頭,多加了幾分硬朗和攻擊性。
她沖上來就抱住喬光另一側的胳膊,用盡全身力量往上貼,所以喬光才會被擠到夏霖身上。
“沒事吧?”
喬光連忙扭頭道歉,卻因為遲遲無法掙脫,而來不及等夏霖回應。
夏霖被眼前的事實沖擊,定在原地一動不動。
這時她全部注意都集中在眼前的女生身上。
——怎麼有這麼光潔、飽滿、弧度清晰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