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覺得多少合适?”
“起碼不低于市價。”
“那就按你說的來。”
喬光最終作出退讓。既不搖頭,也不歎氣,比聊買哪個牌子的白糖還随意。
“好,我現在給你。”
“等一下,”喬光伸手,輕輕按下夏霖手機,“你還沒住夠天數,我怎麼能收錢?”
“啊?”
要不是對方是喬光,要不是已經認識了他一段時間,要不是知道他在故意胡鬧——夏霖一定會向有關部門告狀說“這裡有個疑似認知障礙的可憐人”,并告誡其親朋好友“不要讓他進行任何重要決策”。
而對方還沒玩夠:“按月給,下個月的這個時候再說。你的工資不也是月底結?”
“嗯?”
有認知障礙的原來不是他,是我?
夏霖腹诽完問道:“你為什麼給我開這麼好的優惠?”
“因為你是員工。至于其他人,冬叔有自己的房子,小蔡跟父母住,自然用不上。”
“那我豈不是更沾光了……”
冬叔和小蔡沒有選擇“員工宿舍”的福利,卻貌似沒有補償。
“住在自己家總比合住舒服,而且他們是老員工,工資更高。”
但他們剛來的時候呢?
夏霖心中有疑問,卻又馬上打消。
畢竟世上太多事沒法一一算清,特别是在公司剛成立的時候。
這些天不難看出喬光是個好老闆,對員工确實不錯。
“早點休息吧,看你在店裡就開始犯困,可别再病了。”
喬光輕拍了一下夏霖緊握手機的手背,卻令她攥得更緊了。
行吧,反正對方也不差錢。
按市價來付,再承擔力所能及的家務,還不搞破壞——這樣優質的租客豈不打着燈籠都難找?
但喬光這樣的租客兼房主,貌似更罕見……
夏霖用力眨了眨眼睛,決定不再想這件事,心說最壞的結果無非是“對方過了一段時間反悔,把她趕走”,那她也無非回到現在這個起點。
選擇權在對方手中,那麼自己隻需做好該做的。
下定了決心,夏霖構思着未來的視頻内容,起身準備洗漱。
-
就這樣過了幾天,南島迎來了一年一度的元宵燈節。
上街的人多,讓綠洲生意更上一層,但喬光還是選擇兌現諾言——親自陪夏霖去。
向三人組交代了事項,他便回儲藏間,搗鼓起什麼。
不知是錯覺還是偏見,總覺得這些日子三人組比之前更加鬼鬼祟祟。
雖然夏霖擔心他們背着喬光幹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卻也知道喬光不至于讓事情朝那些方向發展,三人組更不至于心懷鬼胎。
覺得時間有些長了,夏霖起身向儲藏室一探究竟。
“哎哎夏姐!還沒收拾好呢!”
“沒事,不用了。”
隻見喬光提了一隻極其精巧的螃蟹花燈,測試着關節的活動情況,向前來掩護的三人組示意。
收到指令,三人迅速散開。
“怎麼樣夏姐!是不是精妙絕倫!”
“對呀!你看這花紋,我畫的!”
“墨鏡”扶了一下胸前的墨鏡,用下巴指了一下。
“設計和組裝是店長做的,我們隻是搭把手。”
“泡泡糖”心不在焉說了句。
傳統竹編、布制的螃蟹燈,身披青綠山水圖,映着暖黃光源,八條腿調皮地抖動,兩隻鉗子一點一點送食,栩栩如生,活靈活現。
“呀!你看那個!”
“太漂亮了!請問怎麼賣?”
——路過的遊客指着花燈問道。
“非賣品,”喬光體面回答了客人的問題,在萬衆矚目下走向夏霖,“元宵節快樂。”
“噢——!”
不知誰先起了哄,四周漸漸響起掌聲。
“請大家别拍照,謝謝!啊……拍食物可以,拍花燈也可以,但别拍人,也别傳播,謝謝大家配合!”
“耳釘”換上正經衣服,就顯得有模有樣。在這個場合,說這番話,顯得非常有說服力。
四周舉起的手機,少了大半。
個别堅持不懈的,也遭到了另外兩人的身影阻攔,拍不真切。
夏霖連忙接過燈,拉着喬光。既怕跑得慢了,又怕磕碰着花燈,總算逃了出去,這才細細欣賞。
“原來你們一直在準備這個?我說怎麼……”
見夏霖像個“拿到心儀玩具,卻壓抑着狂喜”的孩子,喬光微睜了下眼睛,随後雙目含滿了溫柔:“喜歡嗎?”
“嗯!”夏霖朝他望去,狠狠點頭,然後垂目微笑,似是認真品味,“謝謝……”
喬光低了下頭,望了望燈會的方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