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荼感覺整個腦子都在發懵,眼前又一次出現了幻覺,身邊的人都不見了,敷衍地安撫着他的手也消失了。
擡頭望去盡是破舊的窗戶牆壁,落下的牆灰能掃滿簸箕,牆上還有不知名的污漬,牆角的陰影中似乎蜷縮了什麼東西。
他看向窗外,霧蒙蒙的窗戶外是灰蒙蒙的天。應和着陳舊的空氣,一隻青灰的手輕輕拍上玻璃,窗外慢慢貼上了一張臉。直到整張臉在玻璃上擠成了餅狀,陸荼才看清仿佛數年沒擦過的窗戶後,那雙眼睛好像在笑。
沒事的。一會兒就消失了。
已經經受了一早上驚吓的陸荼神經緊繃到麻木,分不清什麼幻覺現實。
所有人都看不到,除了他。
可每次都異常真實。
都說他昨天晚上就該死的。
他木木地盯着窗外那一隻一隻的手,再一眨眼又回到了幹淨明亮的走廊。向前望去,蘇玉安走在人群中間,陽光透過一塵不染的玻璃灑在蘇玉安身上。好像在發光。
背上敷衍的手不動了。
陸荼擡頭看去,謝秋蓬正凝視着蘇玉安,表情放松,好像隻要能看見蘇玉安就是幸福的事。
睡眠不足、身上的疼痛,疊加着從早上到現在一刻不停的精神刺激,陸荼對謝秋蓬的行為隻覺得煩躁不安。
盡管昨晚算是借着點兒蘇玉安才求得的庇護成功活到現在,但他現在也是滿腦子漿糊什麼都裝不下了。嫉妒心理蓋過一切後,他輕輕靠在謝秋蓬身上。細白的手怯怯地捏住謝秋蓬的衣角,陸荼嘴唇顫抖着,夾起嗓子,細細軟軟的聲音中透着沙啞:"秋蓬哥哥……我怕。"
不要看蘇玉安了,看看他啊……
昨天跟你上床的不是蘇玉安,是他啊……
謝秋蓬眼中透着不耐煩,潦草地拍了陸荼三五下就把陸荼從他身上推開了。
陸荼看着昨天晚上才上了他的人又轉回了眼神,滿心滿眼都是蘇玉安。陸荼氣得咬着牙笑出聲,再一次貼上謝秋蓬。他将頭輕輕靠在謝秋蓬肩上,雙手環住腰,動作輕柔。
“别亂動。”
謝秋蓬這次直接不客氣地将陸荼的手扯了下來。
陸荼瞬間僵住,反應過來後咬死了下嘴唇,恨恨地瞪着謝秋蓬。
恨恨的模樣也是好看的,隻是跟蘇玉安一比,擰起的眉眼顯得異常醜陋。
突然間,一陣涼意再次貼上他的脖子。
先前感覺不出的東西這次明晰了,是一雙手。好似一塊冰環住他的脖子,緩緩收縮。
"你騙我……"冰涼的氣息貼上陸荼的耳朵。
陸荼逐漸感到呼吸困難,瘋狂地抓撓着脖子卻什麼都摸不到。
“我……嗬……”
随着雙手收緊,陸荼無法呼吸,空氣吸不進也吐不出,頸動脈的搏動感在受到壓迫後無限放大。血液無法流通導緻面頰通紅,脖子上的抓痕在壓迫下也紅得滲血。
陸荼眼裡蓄滿淚水看向謝秋蓬,聲音沙啞難聽:"……嗬……秋蓬哥哥,有鬼,有鬼,真的有鬼,秋蓬救我啊!謝秋蓬!救我!救我啊啊啊!"
謝秋蓬隻是嫌棄地别過頭。他嘴裡不知道罵了些什麼,陸荼耳朵嗡嗡的,什麼都聽不清。而後他向蘇玉安走去,徹底不理陸荼了。
陸荼眼睜睜看着謝秋蓬越走越遠,向着蘇玉安,向着陽光下的漂亮面孔走去。
為什麼都愛蘇玉安……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哈……呼吸不過來……快死了……
陸荼逐漸雙腿無力跌坐在地上。
他是沒有蘇玉安好……可是為什麼都不喜歡他啊……
陸荼眼裡沁出淚光。
快死了啊……好想,拉一個墊背的……
望着不遠處好像在發光的人,陸荼眯起眼,笑出聲。
脖子上的手不知道因為什麼猶豫了一順,稍微松了手。
陸荼愣了一瞬,撿着機會就手腳并用爬起來沖向蘇玉安。
"啊——"
蘇玉安……去死,死啊!
"陸荼你幹什麼!"
在沖到蘇玉安面前時陸荼突然腿一軟,失去了重心。原本打算掐住蘇玉安脖子的手,最後隻是在空中揮舞了幾下,什麼都沒抓住。
在撲倒蘇玉安的一瞬間,陸荼滿腦子都是:
完了,蘇玉安死不了了。
他的運氣可真好啊。
……
兩天前。
陸荼醒來的時候趴在教室課桌上,周圍霧蒙蒙的一片。不遠處的講台傳來粉筆摩擦黑闆的聲音,寫了什麼字老師長什麼樣子,一概看不清。
陸荼揉揉眼睛,撐起身子。
除了他之外已經有好幾個人直起身子觀察四周,有些個還相互對視一眼,傳來窸窸窣窣的話語聲,确認着什麼。
陸荼晃了晃腦袋,還沒清醒過來。
這是哪兒?教室……?
搞什麼!
他前不久剛跟一個富二代搭上關系,一覺醒來怎麼會……等等。
他好像……死了?
陸荼猛地一撐桌子想站起來,卻發現下半身如同粘死在座位上,根本動不了。
“焯……”
媽的,什麼情況?
正當陸荼使着勁兒想挪動下半身時,一陣廣播鈴聲響起,一段下行接一段上行,很典型的提示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兩聲清嗓後便傳出一段高度馬賽克後的聲音,聽不出是男是女:
【歡迎在座各位參加校園副本:緊張的模拟考試。】
【任務要求:順利通過七天後的考試。】
【失敗懲罰:抹殺】
【請在座各位遵守學校規章制度,在今後的生活中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哦。畢竟,不乖的學生出現在校園裡會帶壞同學,令老師十分困擾呢。】
陸荼聽得犯懵,停下了掙紮的動作,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廣播裡說了什麼。
開玩笑吧哈?
他對廣播内容的第一反應就是質疑,左耳進右耳出後也不剩什麼了。
"什麼副本……什麼抹殺,什麼狗屁玩意兒。”陸荼嘟囔着,“拍什麼綜藝呢這是……”
又反應了好一陣才猛得一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