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呼嘯了數個時辰,窗子稍有一絲不嚴實,就如野獸般嘶吼一樣。
她實在困得坐不住,連鞋子都未來得及脫,倒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給包裹了個結實。
半睡半醒間,隐約聽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床底傳來,待她仔細聽是何聲音時,便又沒了聲響。
想來這地兒有老鼠也不稀奇,隻要不爬到床上來,給它一條活路就是。
然則,人家不樂意,對着床闆咚咚就是兩下。
葉念菀好夢被擾,強制睜開了眼。
然後悄無聲息地調轉方向,趴在了床邊垂下頭去往床底看。
長發傾瀉,怒氣沖沖地掃視着床底。
隻聽得哎呦一聲,床底的老鼠此時也正驚恐地看着她,當即她就大喊了起來。
“鬼啊!”然後連滾帶爬地從床底下出來,放在床前的腳踏都被推出去老遠。
這聲尖叫吓得她一哆嗦,順手将防身的匕首握在了手裡。
“你是何人?”
“這是我的屋子,自然在這兒了,倒是你,怎睡在我的床上!”
她被子一甩,頭發一撩,從床上站了起來,雙手掐腰的就是一頓輸出,“小姑娘,說謊可不好,整個二樓都被我的人給包了下來,若這是你的屋子,我倒要去找掌櫃的好好理論了。”
誰知提了掌櫃,那女子就跟瘋魔了一般,躺在地上邊打滾邊哭鬧,嘴裡念叨着什麼自是聽不清。
葉念菀心想,這架勢不能輸呀,随即就坐了下來,跟着她一塊兒哭訴。
平時她是最愛湊熱鬧的,隻要聽說哪有人吵架,就算跑也是要跑過去看看的,甚至還和那女子做出相同的舉動。
撒潑打滾不在話下,蕭宸翊聽得動靜連忙趕去她的屋子。
一腳踹開了房門,江皓緊随其後。
手中緊握着長劍,時刻保持着警惕,隻當是進了什麼賊人。
然而進去一瞧,衆人都愣在了原地。
滿地狼藉,被撞翻的凳子擺件,插花的瓶子更是碎了一地。
兩人罵街般地對坐在那喘着粗氣,兩鬓間飄散着垂下的長發。
“大人,這……”
江皓深知葉姑娘不是尋常人,但這樣壯觀的場面他頭次見。
而他家大人則滿臉寵溺的望着在發瘋的葉姑娘,這一刻,他也就知道了要如何處理,轉身命令道:“各自回去收拾行李,檢查車輛,半個時辰後出發。”
人群散去,葉念菀也終于消停了下來,突然,一杯茶遞到了她面前。
那女子心有不滿,噘着嘴伸手就要去奪蕭宸翊手裡的杯子,“蕭宸翊你放肆,居然不先把茶水給我。”
争吵了這麼久,兩人的嗓子皆沙啞了許多。
“怎麼一出門全是你的熟人?”
蕭宸翊接過葉念菀手中的空杯子,很是貼心地又給續上了,“她是二皇子的表妹唐雪,常年在外,你自是不認得。”
“唐家人不來找?這麼放心!”
一聽這二皇子,葉念菀心裡就犯怵,她家與唐家原也是有些牽連,直至二皇子被養在貴妃那,連着整個唐家也歸順到了元書晴手下。
至此,朝中她的勢力便又多了一分。
唐雪不以為然,似是這樣的事做慣了一般,“他們若能管得住我,唐家也就是我做主了。”
這……葉念菀一壺茶水喝完打了個飽嗝,狀态瞬間恢複正常,然後跟唐雪坐在榻上吃起了糕點。
“相遇便是緣分,在這兒遇不到我們你接下來會去哪裡?”
“怎會,我是專程在這兒等你們的,邊關之遠獨自前去總有不安。”
“不行,先不說你我兩家關系,路途遙遠,這個責任我可擔不起,書信已送去都城,過個一時半刻便會有人來接你。”
就算不是去送藥,她也不會讓唐雪跟着,貪玩也是要有個度。
原以為她們胡鬧一番,就能關系近些,沒承想被拒絕的這般果斷,唐雪轉頭就質問着看戲之人。
“你說,我能去嗎?”
蕭宸翊毫不猶豫地回答道:“不能,此事沒得商量。”
葉念菀的決定就是他的決定,難得兩人站在統一戰線,彼此默契相視一笑。
因着要等唐家的人來接,他們隻好暫時再歇上片刻。
推開窗子,後面便是一片林子,枯枝上挂着殘雪,小風一吹,也就洋洋灑灑地落了下來。
循着陽光,地上的雪被照得更加皎潔,後邊未有人踏足,幹淨整潔得不忍去破壞。
夏日裡盼着冬日之涼意,冬日裡卻又期待着春之盎然。
她百般無聊地單手托腮倚靠在窗子邊,一陣陣清涼不斷湧入,迫使她的困意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