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站于窗外之人卻未有一絲驚訝,反而是伸手輕輕戳了戳她的額頭,“易容之術你可知?若使用此術,你還能辨别出誰是你的大師兄嗎?”
“這事雖有與我有關,但事關家國安危,你且處理就是,也不必與我說了,年關将至,我還有許多事要忙。”
若無今日之事,她早已張羅好了要去邊關的東西。
“何事?可要我幫忙?”
城内尚且有賊人混入,遠在邊關又怎會太平。
她斂了笑意,擡手若有似無地再次撥弄了面前的琴,“小事而已,怎會勞煩你呢!你回吧,不是還要查古煜嗎?”
夜深了,他逗留在她的院子良久,巡視的小厮丫鬟見了頻頻閃躲。
“早就查過了,你以為刑部都是出了事才動手嗎?防患于未然。”
原來如此,一片寂靜之下,她的琴聲悠揚婉轉,忽而,她指尖力道加重,猶如千軍萬馬朝他們而來。
驟然間,她恍若身披铠甲提劍縱馬迎敵,燭火微亮,卻有那麼一瞬,瞧見了她肆意的光芒。
“閨房不讓你進,就趴在窗口,實在不合适吧。”
回過神來的蕭宸翊輕輕彈了彈鬥篷上的殘雪,很是自然将手搭在了窗戶上,“既然你想去,我陪你便是。”
說罷,窗戶被他給關了個嚴實。
後知後覺間,葉念菀的心思全然被他給猜中。
她傲嬌地哼了一聲,“誰稀罕!”
一日大雪飛滿天,日日皆是苦寒天。
全然顧不得百姓們如何生活,按着往年備下的炭火也有些不夠用。
更說不得尋常百姓之家,有口熱乎飯吃便不錯了。
葉念菀出門時,懷中可是抱了個比平日要大許多的湯婆子。
門簾掀起的那一瞬間,她的小臉被吹了個正着。
呼出的氣也在此刻具象化了,她裹緊了鬥篷,縮着身子快步去前廳。
一大早,宮裡的于公公便來了蕭府。
事出緊急并未驚擾其他人,她到廳堂時,蕭宸翊也在。
見她進來,堂内之人的面色皆慌了。
隻怕葉念菀有所察覺,轉而便收斂了許多。
“怎麼?既然想避着我,又何必差人去請我,現下你們倒是安靜了。”
她放下湯婆子将鬥篷給脫下,然後坐在了他對面。
進來前她早就在門前聽了一耳朵,約莫着又是邊關。
“葉姑娘,邊關連日大雪,且禦寒藥物緊缺,聖上正着人去送。”
這消息她為何未曾收到!“那聖上是讓我們誰去呢?”
“姑娘真是神機妙算,聖上之意是姑娘去,姑娘熟悉那裡的地貌,行駛來也便利。”
是上天也在眷顧嗎?她心想着要去一趟,這就給她送來個去的理由。
葉念菀内心一陣欣喜,起身正要接旨,卻被蕭宸翊給擋了個嚴嚴實實,“此事不妥,待臣進宮與聖上商議再定。”
于公公遞過聖旨的手頓了頓,吊着嗓子道:“蕭大人想抗旨?”
生在這個時代,抗旨不尊乃殺頭大罪。
“哪裡。”葉念菀探過身子,一把奪過了聖旨來,“去往邊關的路不好走,還請皇上着人多備些工具和炭火。”
送走于公公,葉念菀一頭紮進了自己的卧房,櫃子裡的衣裳全拿了出來。
一個包袱甚至都不夠,钗環首飾的則被扔在了盒子裡。
“能不去嗎?”
從她應下此事,蕭宸翊便一直在唱反調。
“聖旨不可違,路途艱險,可我願意。”
“原本是讓齊繁恒去,你覺得這一趟下來,何止是道路艱險,甚至還有可能會喪命。”
他的提醒很是到位,而這些葉念菀也知道,但她更需要的是這麼一個機會。
當初就是一道聖旨将她困在了都城,如今又是一道聖旨容許她出去,有怎樣的後果她都願承擔。
“聖旨已下,誰都沒有退路,盡力做好防範就是。”
她慢悠悠地轉過身去,與之對話的人卻消失不見了。
怪得很,話說得好好的怎麼就走了!
趕在過年前,這些東西必然要及時送到,嚴寒天氣下,一旦凍傷不塗藥物,便是會拖到開春也不會好轉。
将士們駐守邊關本就辛苦,再染上一身病,自是不妥。
夜裡周遭漆黑一片,一輛馬車停在了蕭府。
下人們一趟接着一趟地往車上搬着東西,葉念菀将自己裹了個嚴實站在一旁。
“蕭伯伯,你就放心吧,會有人來接我的。”
縱有不舍,蕭聞還是放了手。
“姑娘,該出發了。”
她遲疑片刻,蕭府上下,甚至連她院子裡的丫鬟都來送她,唯獨不見蕭宸翊。
環視了周圍,人人皆是不舍,再待下去,怕是又要灑幾滴淚。
夜裡街上人迹寥寥,車夫加快了腳程,她掀開簾子,前面燈火一片,五六輛裝滿貨的車子早早地停在了那。
果不其然,根本沒幾位大臣來,尚且還都是武将,與他爹爹有過交集。
待馬車停穩,她自行下了馬車。
微微躬身對幾人行了一禮,“深謝幾位大人前來,時候不早了諸位就不要送了。”
“念菀丫頭,路上可得小心,見了你父親代我問候。”
“就是,等他回來,我們必得好好比試一番。”
或許這就是她為何願意與武将們打交道,沒那麼多規矩,說話也不會拐彎抹角。
心裡暖意瞬間湧上心頭,葉念菀眼裡泛着淚光,煽情的話到了嘴邊正要說出。
“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