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某些故事裡的那樣,兩個人會睡在棺椁裡嗎?
珊德拉遺憾地發現,自己什麼都看不見,但她不敢詢問,因為從沒經曆過這樣的事,有些興奮、有些膽怯。
那隻鳥身形下倒,形成倒吊的姿态,似乎就要和青年一樣小時在衆人眼前時,又突兀地轉過腦袋。
它依舊背對衆人,但腦袋卻詭異扭轉,尖喙點了下他們,“對了,多維娅。”
“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多維娅“嗯”了聲,“是什麼?”
她以為是和誓言,或者是那塊石頭有關的……
“其實你的母親并不是什麼都沒做……她無法突破底線對身邊的同伴動手,但有另外的計劃。”
“你無論哪天,哪個時候,去哪一家售賣藥草的店裡買那些東西,都會在離開後遇到醫師,她本就是為你而來的。”
這是多維娅沒想到的答案。
她短暫沒理解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引以為傲的智慧在這個時候仿佛突然消失,以至于這位聰慧的家主脫口問了句,“什麼?”
但對方沒再重複,身影伴随門扉的消失淡化于空氣。
珊德拉很少看到好友這麼失态,默默靠近對方,握住她的手。
索希爾因為關于還沒有親近到這種地步,隻好用眼神表達自己的關心。
花費了一點時間平複心情,多維娅轉向好友,笑容和從其他沒有多少區别,似乎已經恢複過來。
“我應該沒有和你說過這件事,珊麗,這是我過去的開始和延續……”
是的,你從未說過你母親的事,而我也從來沒問過……珊德拉自認為是一個禮貌的人,這時候也隻是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給予無聲支持。
“看起來隊長還要畫一些時間,我們可以找個地方坐一坐,對之後做出安排。”
金發醫者說話時略顯急切,眼神同步搜尋了起來,“那裡,怎麼樣?”
珊德拉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發現那是顆樹冠茂密的高大樹木。
正因為此,樹下有一片幹燥的,完全沒有落雪的區域……“可以的,我帶了一些墊子……尤利娅應該不需要,不,或許應該是尤裡娅……”
說實話,針對這件事,珊德拉還有些迷糊,但不認為隊長會開玩笑,一定是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而且相當重要。
“針對隊長的說法,我有一些猜測。”
确定位置,三人同步擡腿,轉移了位置,多維娅相信,在黑鴉先生的看顧下,這裡不會有人能夠得知他們談話的内容,和之前帕羅特為他們提供的獨特空間類似。
索希爾去到樹上,珊德拉和多維娅兩人則互相依靠地坐在積雪和空地的邊緣位置。
作為客人看過雪,珊德拉這時候已不算激動,僅僅隻是把腳擱在上面。
“維爾,你是不是和尤利娅有過别的交流?”
她隐約記得,除開剛才,好友還在别的什麼時候說過類似的話,但或許是話語并不重要,又或許是當時的時機不好……她最後沒有詢問。
多維娅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我确實和她有過交流,而且還是以超乎想象的方式……你們知道的,因為過去發生的事,她沒辦法說話,身體異常瘦弱。”
因為隊長的強調,醫者也配合地用了更為含糊的代詞。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她直接通過心靈和我交流,但我認為那或許不是屬于她的聲音……至少和性格并不符合。”
“她說,她要保護我們,這似乎是她的目的,又或者是,被你的廚藝感動了。”
說出最後一句話時,多維娅轉頭看向棕發青年,發現她聽得很認真,和從前自己說話時一樣。
珊德拉确實早認真思索,但認為這個可能性不打,“我認為不是這樣的,畢竟最開始的時候,我的手藝還沒有達到那個程度……她也明顯更喜歡米歇爾太太的飯店。”
“所以,如果她願意幫助我們,應該是認為我們值得被幫助,她總是那樣可愛。”
說實話,和尤利娅一起生活了兩年,她都快遺忘村子裡那些有些讨厭的孩子們帶來的煩惱了,“我喜歡尤利娅,或許,我也喜歡尤裡娅,隊長雖然在某些方面過于固執,但也還算會教育孩子。”
“隻是有些太過縱容……”
“你的意思是隊長縱容?你難道不是幫兇嗎?”
口吻誇張,能很好的表現出多維娅的不敢相信,不相信這句判斷是從毫無底線的珊德拉嘴裡說出來的——她甚至特意去學了一些菜品!
珊德拉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畢竟誰能拒絕尤利娅呢?對吧?”
剛說完,她就聽見樹上似乎傳來了聲嘲笑,于是提高了聲音,“索希爾你是對我的觀點有什麼意見嗎?”
“不,沒有,沒有,我隻是想說,你們這麼久了都還沒有進入真正的話題,等會兒隊長就要出來了。”
多維娅點點頭,“我隻是需要一些準備。”
“但索希爾,我已經知道了你的故事,這能很好地消除我内心的障礙。”
索希爾明白自己不能和珊德拉比,連反駁的欲望都沒有——至少她願意讓自己聽,這也是一定程度的認可。
現在,他隻需要安靜聽着就好了!
“……我從未和你說過,關于菲爾茲家族原本的培養模式,那和某些貴族的鬥獸場有些類似,隻有最後的勝出者才能出現在人前,而失敗的,連名字都會被時間掩埋,一點痕迹都不會留下,我的媽媽就是其中一員,不過她似乎有過特别的經曆,有自己的堅持,我從沒得到真正的答案……”
講述過去時,多維娅已不再保持笑容,因為這不是什麼讓人高興的事。
雪花緩緩飄落,發出輕微動靜為講述伴奏。
……
阿爾貝特不知道隊員們在外面交心,正按照菲林和尤利娅的要求,動作迅速地把尤裡娅放到一個葉子制作的“床鋪”上,沒去管父母身前那怪異的心髒,他化身大雨前的螞蟻,來回于綠色小屋和魔法屋之間。
這裡慢慢充實、變得擁擠,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是否能精準記得每一件事物的效果。
“祖母帶着她一段時間,肯定還有另外的安排,哥哥不用擔心!”
黑卷發的少女沒有實體,就這樣看着他忙碌——但這絕對是借口。
阿爾貝特縱容眼前的妹妹,畢竟對武者來說,這也不是什麼吃力的行為,甚至極其輕松。
“我沒有擔心她。”
“那你為什麼不是特别高興?”
世界得到了拯救,原本死去的朋友、家人都還活着,苦難即将過去……換到自己世界的那些人類身上,他們肯定會住呢比一場又一場的慶典!
尤利娅隻是關注了他的情緒,沒怎麼花時間在梳理原因上。
菲林這兩天也有些沉默。
阿爾貝特艱難地找了塊空地坐下,擡頭看向尤利娅。
“因為我們的生命太短暫了,我想,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你了,對嗎?你要回到你自己的家了。”
“你是因為這個難過?”
尤利娅歪着腦袋思索,最後恍然點頭,“這确實是人類時常出現的情感,不過對專精靈魂的黑女巫來說,情緒出現極端起伏,和喝水一樣尋常!”
“畢竟靈魂是很精密的東西,随便一點不好偏向,都會引起變化。”
菲林幽幽插話,“那這樣,你一開始那麼随便地就讓我擁有了實體?”
尤利娅理直氣壯地接話,“因為我不一樣,我不是普通的黑女巫!”
“你難道感覺到了奇怪的情感出現?”
仔細回想,看屋鳥“嘎”了一聲,“恐懼算嗎?”
“當然不……這裡的事情結束,最後一個戰場的勝利即将到來,哥哥,我得去做一些另外的事。”
尤利娅站起來,身影淡入空氣,“不過,我記得要和你們做一個告别,承諾不會落空,你們可以等着我!”
“好。”
已經沒有人還站着,阿爾貝特的心緒随安靜沉澱下來。
不知道那裡來的微光從側方照入,青年察覺到胃部的饑餓。
上次進食是什麼時候?
草木的味道鑽入鼻子。
金發青年最後把目光放到看起來狀況不錯的女性那裡,在她的身上,囚籠的摧殘痕迹失去蹤影,就好像她真的隻是睡了一覺。
這個時候,阿爾貝特終于顯露了自己的猶疑與恍惚,“媽媽……真的要結束了嗎?”
“‘明天’終于到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