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舟放下手機,問:“想起訴,還是讓網站直接消失?”
“啊?哦……”雲湘想了一會,才明白他問的是土豆網,“有沒有C選項?”
“你說。”
“我想光明正大拿回我的書,再讓土豆網消失,可以嗎?”
讓土豆網消失,旨在阻止網站管理層利用作者沒有看合同意識、或含糊其辭鑽空子等行為,荼毒更多人。
起訴,是為了鼓勵更多人,勇于拿起法律武器,捍衛自己的權利。
而不是像她一樣,走投無路,隻能委身他人。
謝承舟譏嘲,“自己成了泥菩薩還想幫别人,不自量力。”
“我是蜉蝣,做不了什麼,但我傍上你這棵大樹,你什麼都可以做成,不是嗎?”
“就當你積德行善好了,我死後會求閻王爺,保你長命百歲。”
“長命百歲?”謝承舟嗤笑,“我幫你,你就這樣咒我?”
長命百歲,于她的确是詛咒,但對謝承舟也是這樣嗎?
他坐擁無盡财富,享盡他人贊譽,不該追求長生不死嗎?
雲湘無辜聳肩,浴袍滑落肩頭,胸前春光若隐若現,她連忙揪住衣領攏緊,假裝無事發生。
反正謝承舟此時沒正對着她看。
“那你想要什麼?我一無所有,現在人也是你的,你還能從我這得到什麼?”
他聞聲看來,目光迷離,雲湘看不懂這眼神所蘊含的意義。
“我困了,快點。”
她大着膽子碰謝承舟的腰帶,反被他按住,“你睡隔壁房間。”
“啊?”她瞪圓了眼,“你說什麼?”
謝承舟将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視線落在敞開的領口上,“我當你是隻有趣的鳥,留在身邊解悶,沒想睡你。”
雲湘半信半疑,“那你在京西府叫我脫……”
“脫了換新的,有問題?”
謝承舟給她一個看蠢貨的眼神,趕她出門。
*
昨晚躺在總裁十平米的大床上,翻來覆去,徹夜失眠,聽見校長說讓她策劃校慶,雲湘腦子還是懵的。
“校長,我資曆尚淺,恐怕無法勝任。”
校長笑眯眯說:“雲老師不用自謙,你的能力我很清楚。郝主任不問緣由處罰你,我已經嚴肅批評過他了。”
雲湘倒吸一口涼氣,戰戰兢兢看向郝主任。
校長拍郝主任胳膊,“去給雲老師道個歉,這事就算過了。”
這就是資本的力量嗎?
校長不止是七中校長,在教育局也有職位,據說他神龍見首不見尾,一個學期到校次數不超過三次。
新老師遲到被停職這麼點小事,校長居然親自到校為她撐腰……
而且,郝主任剛正不阿,出了名的腰杆硬,全校老師談之色變。
這會竟也卑躬屈膝向她道歉?!
感覺自己在做夢。
“不好意思雲老師,怪我一時糊塗,不知你是因為車禍遲到,雲老師見諒。”
“郝主任言重了,這事我也有錯。我想着趕得上,沒想到協商了這麼久,我應該第一時間請假的。”
兩人互相客套幾句,這事就算翻篇了。
郝主任擦擦額頭的汗,“王子涵媽媽等會過來給孩子辦轉學手續,我先去忙了。”
“你去吧,雲老師留下。”
為了彰顯學校對她的“器重”,校長吹一通彩虹屁,好說歹說要她策劃校慶,雲湘不得不接下重擔。
達成目的,校長才肯放她離開。
上午的課結束,雲湘回到辦公室,手機屏幕亮了。
一條好友申請,昵稱僅一個字母:Z。
通過,打上全名,對面劉老師站起來,雲湘忙收起手機。
“劉老師去食堂吃飯嗎?一起吧?我想向您請教些校慶策劃的事。”
曆年校慶由劉老師策劃,她無從下手,決定向前輩取取經。但劉老師貌似不太樂意,直接無視了她。
與她交好的陳老師,操控着旋轉椅靠近,“你傻啊?你搶他飯碗,他能給你好臉色看?”
“不至于吧……都是同事。”
“真羨慕你們這些初入職場的小年輕,心思比白開水還單純。”陳老師扶額,“你運氣好撿到大餅,吃到嘴裡才是本事。反正小心點,指不定背後多少人眼紅你。”
策劃一場學校周年慶典,有什麼值得眼紅的?
“你剛來不知道,校慶那天好多傑出校友都會來,你辦得好,老闆們願意捐錢,少不了你的好處。知道劉老師為什麼不給你好臉色了吧?”
職場生存之道,她一點不懂。
準确來說,連社會規則她都不懂,即使大學時期四處兼職,最後也沒學明白多少。
有些人體内也許有一種抗體,他們終其一生,都學不會逢迎。
這種抗體,在搞文學的和搞藝術的人身上,普遍存在。
放學,雲湘賴在工位上,撐着頭,眺望窗外發呆。
學生們回家了,太陽也回家了,她該回哪裡?
出租屋她不敢回,瀾園門禁過不去,給趙淵發消息還沒回複。
手機震動,看見陌生号碼,她直接挂斷。
再震動,再挂。
社恐接電話原則——事不過三。
當手機第三次震動,她接聽,謝承舟的聲音混在電流裡,潺潺傳入耳朵。
“北門,瀝AAA111。”
“我收拾……”
話沒說完,通話已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