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再度回想,唐思安不再生出濃烈的哀傷,但說毫無感覺也是假話,直覺得一絲輕微的熟悉的酸楚悄然漫上心尖。畢竟他所有的隐秘心事都曾在朋友的稱謂下一退再退,真真切切逼得他不斷逃離。
見唐思安看着賀卡有些出神,蕭澄問:“怎麼了,在想什麼?”
唐思安坐下來,把帶有字迹的那一面拿給蕭澄看,半開玩笑地将心裡話告知:“我在想,第一次看到這些的時候,還挺煩的。”他指了指左下角的字,“你我确實是,但是那會兒我最不想要的就是這個好朋友。”
蕭澄瞬間明白他在想什麼,他問:“那想要什麼,男朋友?”
“也不是。其實在你說試試之前,我真沒怎麼想過跟你有其他關系。我隻是想,不要做朋友了,不要再……喜歡你,這樣我能舒服些。”唐思安的語氣佯裝輕松,但說着說着,到底忍不住喉嚨泛酸。他看向蕭澄,努力擠出一個笑,“我那時候真是很自私吧,為了讓自己好受就離你遠遠的。”
“是有點兒。”蕭澄并未一味否認地安慰,“什麼都藏着掖着,太不夠意思了。”
蕭澄的“責怪”反倒讓唐思安好受了許多,他咬住嘴唇,頓了頓,實話說:“因為這個事情的确很難讓人接受,你不是我這個群體,不接受才是常态。”
蕭澄認真道:“我不是别人,唐思安,咱們倆跟别人不一樣。你的一切我都能接受,就算一時半會兒不行的,我也能試着接受。唯獨老死不相往來不行。”
如果是從前,唐思安承認自己不會非常相信這話,他不信一個直男能夠輕易接受截然相反的性取向,更不信人與人的感情能好到這種離不開的程度。然而如今蕭澄就在身邊,在面前,他們兩個人一起吃飯,聊天,坦誠相待,每一件事都給了唐思安無限安心,于是他深信不疑。
唐思安真正釋然地笑出來,說:“好啦,知道了。”
蕭澄湊上前親了他一下,随即起身到桌上拿了隻筆,在賀卡上補了些字。
唐思安站到一旁,看到那張承載着舊日祝福的賀卡上,“best friend”依然清晰,而在它旁邊是蕭澄新寫下的、墨迹未幹的、同樣清晰的詞語,boyfriend。
兩個身份稱呼的下方,蕭澄多補了一句話。
唐思安挽住蕭澄的手,輕聲把那句話念出來:“Always have, always will。”
是摯友,亦是愛人,無論哪種身份,相伴的感情始終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