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氣宇朗朗,身姿挺拔,乍一看不似是昭甯那般的壞人。
但也不是什麼好人,栖娥心想。
“吾乃玄武危朔。”
栖娥點點頭。
氣氛有一瞬間不自在。
“嗯……昭甯上神,我是來代重明公主傳話的,方才見你神情不自在,上神莫非身體抱恙?”
“抱恙得很。”
危朔低下頭,也不惱,淺笑道:“那上神好好歇息,重明公主心中記挂上神,怕上神身邊無人照顧,所以我才自告奮勇來的。”
栖娥聽了這話,莫名一笑:“你自告什麼奮勇?若是來,也應當派個妥帖的下人,你莫非别有用心罷。”
“姑娘……上神慎言。”危朔急忙撇清幹系,他猶豫片刻,還是說:“方才我在大典上,在上神旁邊飲酒時,看到上神神色有異,又向重明公主失陪告辭,重明公主确實是未說什麼,但我知上神是刻意隐瞞,所以這才請示公主來看上神。”
“嗯,說的有理,你也看到了,本上神現在就是如此,出去罷。”栖娥不給他半點面子。
危朔薄唇微抿,知道此人有詐,轉身告辭了。
剛出清鈴殿,便迎面而來一個熟悉的人影。
昭甯從殿外正走回來,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正巧在廊下碰見危朔。
“上神?”危朔被方才栖娥那麼一騙,此刻假也認成了真,真也認成了假,他回頭又看了一眼清鈴殿,卻聽昭甯道:“看什麼看,别看了。找我有何事?”
危朔沒急着回,先問道:“方才清鈴殿中的姑娘是……”
昭甯在旁人面前很少溫柔可親,眼下也是同樣:“她說的沒錯,她就是我,你有何事?”
危朔被昭甯這麼緊趕着問,也覺得她的性子同此人并無差異,于是道:“無妨,方才在上神身旁時看到上神面色不佳,又不肯告知聖女緣由,因而特地來看看上神是否抱恙。”
“抱恙得很。”
危朔聽着這嗆人的話挺熟悉的。
“今時今日,你在清鈴殿中見到的任何事情都不要說與外人,包括聖女。”昭甯看他沒什麼要說的了,就立刻要表明自己态度。
危朔疑惑:“上神為何如此之怕?難不成我并未猜錯,那女子,真的是妖?她又是為何出現在此,是否需我協助消滅她?”
“你平時沒有人同你說過你很聒噪嗎?”昭甯眼中盡數不耐煩。
“我……”危朔話到一半,咽了下去。
昭甯惡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你若是私藏妖魔那可是大罪,你這般對我不敬就不怕我公與天下嗎?”危朔在身後喊道。
昭甯幾次欲壓下怒火,方才剛剛恢複一點精力,萬不能再因氣憤而壞了心境:“不勞您操心!”
話音拉得長長的,危朔也聽明白了她話中的意味,隻得悻悻然離開。
但昭甯心中自然不可能沒有思量,如今她貴為上神,無論如何與妖魔有接觸都不能傳揚出去,如今已然被危朔這個半吊子發現,她方才解決了一個問題,第二個問題就迫不及待的湧進來。
昭甯終于還是氣上心頭,怒氣沖沖進了大殿。
“栖娥!你可有同危朔說過你是誰?”昭甯吼道。
栖娥正拿着昭甯平日用的茶盞煮茶,聽昭甯呵斥,慢悠悠放下茶盞道:“說與不說與你有何幹系?啊,你是怕我要是一說堂堂昭甯上神清鈴殿中私藏妖魔,會被定罪的吧。”
她搖搖頭,随意拽下一枝花,拿在手上,“不,不僅如此,他們之中定有人查的出你在聖女大典上的端倪,心中定然推測你是否會以血養妖,那時便罪無可恕了。”
昭甯上前一步,眼中怒意更盛。
“屆時,他們衆天神若是知曉你居然割去一半元神來供養妖魔,更是容不下你,到時候,你可别宏圖偉業不成反而連仙格都丢了。”
“啪——”昭甯甩手一巴掌。
“栖娥,你别太得意!你又一半元神都是我的!是我的!你的命在我手上,再敢口出妄言,我便讓魔界給你一同陪葬!”
栖娥臉偏在一邊,也沒了方才的耐心:“昭甯,我确實是等不及你去魔界自尋死路這一天了。”
昭甯胸口因怒而劇烈起伏,連說話聲都顫抖起來:“栖娥,你還不知道呢,雲褚那個賤人取你代之了,他才是如今的魔尊,你不過就是個沒用的凋謝之花,連個正經的妖都算不上!”說完,昭甯緊接着開始狂妄地笑起來。
栖娥聽得刺耳,她走近一步,冷着聲音糾正道:“他不是什麼雲褚仙君,他就是雲敬嵘。”
“還有。”栖娥擡眸看着昭甯:“隻要我元神還是魔,我就自始至終都是妖魔,你的那一巴掌,我會讓你還回來的。”說罷,她起身,嫌棄似的繞開昭甯,離開清鈴殿。
她的确不知道雲敬嵘在魔界發生了何事,于是她便想下去看看。她不怨恨雲敬嵘,若是魔界一直無主,必然大亂,他是唯一法力與自己相像且能夠不經試煉石允準便可成為魔尊的人選,他能為自己擔此重任,自己自是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