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單憑你一人怎麼可能是昭甯的對手。”巫銜華認真考慮道。
“敵不過又如何?眼下不隻是我的命,連栖娥,都要無緣無故被牽扯其中。”仿佛這一刻,他才被牽動了一絲心中不可言表的情緒。
雲敬嵘看向一旁的巫銜華,心中即使不自在,也歎口氣,不得不承認:“昭甯不知天高地厚,如今魔界無主,她勢必要對我們趕盡殺絕,也包括……魔界。”
這時,從重明身旁迅速飛來一個人影,重明輕聲道:“誰?”
“公主殿下,上神請您回去,說有要事相商。”原是個下凡通報的。
“知道了,你先回去罷。”
“上神說……務必等公主殿下同屬下一同回去。”那人又道。
重明拗不過,知道如今事情已然被揭穿,自己的罪名無論如何也洗脫不清,她轉身,鄭重面向雲敬嵘和巫銜華:“我先回去了。”
“重明,天界去我不在你身邊,務必要保重。若是昭甯還敢威脅你,大可告訴我,我還是能敵得過她的。”巫銜華眼中被淡淡的霧氣遮上,刻意隐含了自己如山水朦胧般的感情。
“你們也是,萬加小心。”說罷,轉身飛回天庭。
看到巫銜華滿面擔心,雲敬嵘猶豫半晌,看着他:“我要回去,回魔界去。”
魔界魔尊消失,大長老代司其職。
魔界上下也是動亂不止,有躍躍欲試要挑戰魔尊之位統治魔界的,有嘲諷當今魔尊技不如人的,有為此感到惋惜的。
雲敬嵘都看在眼中,他與栖娥生活過一段時日,自然比旁人更知道魔界統治之難。
雖然栖娥無論什麼時候都會顯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羅睺殿現下是大長老坐鎮,他不好再進去。
栖娥很喜歡來找他,他也很疑惑為何不去找巫銜華,明明巫銜華才與她更為相熟,現今也才算明白了,巫銜華是有心上人的。
栖娥也與巫銜華從來隻是尋常關系。
倒是自己多慮了。
所以栖娥在魔界,才會三天兩頭來尋自己解悶。
魂不守舍地走在魔界之中,從孽泉畔走過去,從羅睺殿走過去,繞着繞着,就駐足在了百花宮。
百花宮中無人打理,衆花殘敗,零落着一絲殘存的花香。
陰差陽錯,他一人獨自進入百花宮。
栖娥從來不隻是他看到的那麼沒心沒肺,桌上看似是空無一物,雲敬嵘嘗試用他體内與栖娥相通的法術,果然,桌上顯出那幅圖。正在雲敬嵘要拿起那幅圖時,一行字在空中顯露出來:“十月完期時,便離開蘅霄,為他自身日後靜心修煉,莫要多沾染妖氣。”
還有那張關于整個蘅霄仙門布置的布局圖。
若無此事,栖娥怕是十月後都不會再來尋自己了。
總怕妖氣過給我,他自嘲般笑笑,妖氣又如何,靈力相通,我本身就可以融會貫通你的法術,一切,隻取決于我。
頹喪至極。
他又這樣想。
為一隻百合花妖就頹喪至極,神魔不同路。
可他心中又着實無法将此怪于栖娥,心中總有一個念頭再重複着告訴自己,是他連累了她。
從一開始他遇見她時,便是法力誤連,她幫自己提升修為,又費盡心思修建蘅霄,若不是因自己戴罪之身能讓昭甯尋來,栖娥也不會為自己而被昭甯收服,重明也不會因擅自幫自己反而被昭甯急急召回天界責罰。
他感覺不到,五髒六腑中那與栖娥相通的法術正在慢慢侵蝕自己。
也或許能感受的到,但他就任由着那法術貫穿全身,吞噬掉自己本身該有的仙力。
天界總是要将他趕盡殺絕。
若是換做從前,他大可放手了之,感慨這不過也是命中注定。
可如今不一樣,她甯可失去妖身,也要換他活下來。
如此執着,惹得自己心中倒不好輕薄了性命。百花宮中花香越來越淡,好像他快要抓不住栖娥了。
天界又來人,說重明公主約大殿下見面。
巫銜華匆匆離去。
雲敬嵘仍舊在百花宮中。
他替栖娥打理花枝,不斷增進自己的法術。
天界渡不了他的冤,那就讓成魔來安定自己的罪。
栖娥,你欠我的,你還夠了,那還請讓我來還了我欠你的這次救命之恩。
容我也自己做主一次,還你的恩情。
他再次站起身,搖搖晃晃走出百花宮。
佳神為救鴛鴦隕,愛人可複百花生。
大長老畢竟年邁,算是在族中有威望者,一衆人等不敢犯上作亂。
他英姿綽約,不可一世,莊重走進羅睺殿。
大長老正在首座,凝視着這器宇不凡的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