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姜嫚和琥珀早早起來梳洗完畢到花廳和姜哲、老管事一起吃朝食,朝食做的簡單,用羊棒骨豬骨熬煮的湯做底湯,面是細面,澆上一勺紅焖羊肉撒下一小撮蔥花,老管事早起還讓廚娘做了紅糖蛋餅,也算是一款小點心。
辰時初(早上七點),工坊的工人們從宿舍裡出來到大食堂吃過朝食就紛紛往自己所處的區域工作,玻璃從原料篩選到送入配比區,配比完成運到窯爐裡進行高溫煉化,待玻璃液中的雜質去除掉,工人就要小心的将玻璃液放在一片熔化的錫上,這裡就需要姜哲口裡的小九姜久在盯着。
姜久在二樓的掌事房裡盯着下面工人們的行動,姜哲和姜嫚進來都不理會,姜哲多少了解點這個侄子,招招手讓姜嫚坐下,自己添水煮茶,琥珀在進來前就被姜嫚支去成品區去看貨去了。
即便房間裡下面區域有一丈多高,外頭冷風呼呼的吹,但玻璃燒制的溫度高達千多度,不多久兩人額頭就開始冒細密的汗珠。
姜久盯好玻璃片成型後就轉過身來抓起自己的玻璃杯喝了一口綠茶。
“大伯,三姐,來了啊。”後知後覺的姜久潤完嗓子才發現屋裡多了兩個人,不過他前幾天就知道他們回來,也不意外。
姜嫚給他遞過來一個細棉布做的帕子,姜久擦拭後才坐下慢慢的說:“目前除了做玻璃片,還有三姐說的用銀液做的鏡子,我這個杯子,是一個老師傅琢磨出來的,你們看如何?”
姜嫚自是不驚訝反而覺得工藝還算粗糙,姜哲就不同了,看到透明的杯子裡根根立起的綠茶葉,想到玉匠磨薄的玉缸,那個是真奢侈,而這個做大些可養石養魚養蓮花,實惠也好看。
“最大可以做多大?到時送一些給聖人和太後長公主放在屋裡養魚賞花,冬日裡也是多一種消遣。”姜哲摸摸唇上的胡子和光潔的下巴。
姜嫚點點頭,也建議:“現在不是還能做紅色、綠色的玻璃嗎,能不能拉細了做成花樣粘在魚缸花缸邊上,或者做個花籃子那樣?或者做成春瓶,瓶口拉花。”
姜久摸摸下巴聽完姜嫚的話兩眼一亮,驚喜的看着姜哲,他在工坊地位再高也隻是工藝掌事,所有的事畢竟姜哲點頭,姜哲從來對姜嫚的提議都是無腦過,再說那鏡子做出來多少人搶着買,他點點頭,姜久自己拿過紙把商議的記錄下來簽了字蓋了章又讓姜哲簽字蓋章,就跑到門外讓小厮把工藝管事叫過來交代一番。
三人就出貨量做了充分的交流,姜久算算手指頭,“年後并州代州那邊的煤炭到位,爐子等這批原料用完,我就讓人過來造兩個,這樣明年産量就翻兩倍,我也讓老胡去打點了縣令,到時從定河挖一段通渠到成品區那邊,直接從那邊拉上船運到青州,這樣磕碰少,玻璃的完整率高。”
姜哲點點頭,捏了捏姜久單薄的肩頭,笑着說:“可以啊,去了一趟西域,回來才半年長進如此之快,你阿爹阿娘還老擔心你給我添亂,我就說年輕人就該出去曆練。”
姜久被姜哲誇的撓頭,咧着牙笑,姜哲就繼續說:“今年姜氏商号你是頭功,最優秀的獎賞自是給你的,不過你再專注這裡的工事,今年過年也該回去見見父母吃個團圓飯?”
姜久出來一年多着實心野了,不想跑回千裡外的蘇州,隻得不好意思的對姜哲說:“這裡即便過年也不會都走完人,還有這裡的管事,我們都商量好,輪流回去過年,我作為掌事和姜氏的人,怎麼也不能自己走讓他們守着,要不就讓他們到上京來?住在大伯家?我騎快馬一天也能到,待個兩三日再回來,如今京畿周邊的匪患全無,我帶着大伯給我的十個镖師快人快馬也足夠了。”
姜哲點點頭,這倒也行,老五的父親是庶子,自出生就養在老太太跟前,對老太太也是尊敬如親母,隻不過姜久的親祖母身體不大好,恐怕上來就得掉半條命。
這些話回去他去信問問老五再說,這邊工事談得差不多,所有計劃都按部就班的進行,姜嫚跟姜哲姜久看着輿圖把定河與清河的路線劃清楚,跟前面派人去青州找中人介紹鋪子的地點差不多重合,年後過去就是查看實地,招工修建了。
工坊的工藝和新品讨論好,姜哲就帶着姜嫚到成品區和琥珀碰頭,琥珀在這邊待了半天,跟着成品區的管事學習如何檢驗成品如何存放運輸成品,看見兩人來了,便上前指着一些還有瑕疵要拿回去回爐重制的玻璃,琥珀悄悄在姜嫚耳邊說:“我一直以為簡單,就這麼薄薄一片玻璃能有什麼難的,沒想到活這麼細。”
姜嫚也側頭看她,氣聲回複:“你才知道啊,這個可比制香難多了,特别是到時你在青州接受貨品更重要,一時大意收到次品或者運輸路上破裂的玻璃,可是我們鋪子做自己承擔成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