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府裡除了程介這個男主人不配合,老夫人和林嫚都很默契的促進和離之事,隻是程介躲在京畿衛不肯回家,老夫人也不能自己跑上門到處嚷嚷,雙方一時僵持到四月清明。
清明寒食,既要去程家祖祠祭祖也要給祖墳掃墓,程家老祖宗的墓挨着太宗的皇陵,高宗繼位後又在邙山專門劃出一塊可以眺望程家老祖宗墓地的地方給程家。
清明前一日程介在程老夫人派人來道喜的時候就回了家,下人來道喜沒說是誰懷孕,程介和其他人都以為是林嫚,紛紛賀喜,程介露出這一個月來第一個笑容,喜滋滋的沐浴更衣後打馬回到伯府,進了正興院正房,看到空蕩蕩的卧房他忙喊人。
進來回話的是珊瑚,碧珠跟着林嫚在修遠堂與老夫人談話,珊瑚尊敬的回話給程介澆了第一桶冰水,夫人搬去東廂房了,這個卧室她不要了,緊接着第二桶冰水,不是夫人有了身孕,是陳芳芳。
程介聽到第二個噩耗第一反應是要趕緊逃離伯府,卻被楊媽帶人堵在了正興院,看着帶自己長大的老婦,程介隻得認命般的被壓着到修遠堂。
陳芳芳被診出有孕後,神色驕傲的看着坐在對面的林嫚,程老夫人像打了勝仗般頤指氣使,林嫚平靜的把契書拿出來,讓碧珠拿着展開放在老夫人跟前讓她看。
老夫人看到契書上,是自家老伯爺和林嫚約定自成婚起管理伯府一應事務,如程介有幸回來,林嫚考察程介為人可靠契約依舊,若是程介無法回來或者納妾,林嫚有權單方面中斷契約,伯府放歸林嫚并補償京郊風景最好的兩處莊子,嫁妝悉數奉還。
老夫人看到契約上明晃晃的簽字與指印,還有象征忠勇伯府的大印,眼前黑了又黑,她是想讓林嫚讓位,但是沒想讓她帶那收益最好的兩處莊子走啊,她想伸手撕毀這張契約,碧珠輕輕巧巧的避開,林嫚看着她的動作,很平靜的說:“這份契書有三份,一份老伯爺藏在祠堂裡,位置隻有我知道,一份是這個,還有一份在當時作保的戶籍司主事現任度支郎中盧郎中那。”
老夫人聽到她的話,頹然的靠在大靠枕上,程介站在正堂門前聽到這段話,示意楊媽帶人退開,自己走進正堂,望着變得不是以前對他溫言軟語瞪他掐他的親近人,他心裡一陣絞痛,拿過碧珠手裡的那份契書仔仔細細的看了幾回,擡眼想說什麼,可是餘光看到陳芳芳雙手捂着的小腹,他想起那日林嫚在亭子裡與他說的話。
這次老天沒向着他,他輸了,給兩人的婚事最後的體面就是不讓她成為上京城的笑話,他在林嫚寫好的和離書上簽字摁手印,又做主把林嫚帶起的随心書肆贈與林嫚。
林嫚不要,但程介不肯,胡掌櫃那邊他自會去說明,程老夫人厲聲斥責一意孤行的程介,卻是程介第一次違背了母親的意願,林嫚不想再與程老夫人扯上關系,隻說按例分成,另一份分成直接給程介。
三個半主子讨論完正事已經天黑了,老夫人心痛伯府産業沒心情吃飯,程介垂着頭到外院去,也沒心情吃飯,反倒是陳芳芳和林嫚吃得香。
陳芳芳自從看出老夫人和林嫚中間的不合後有意讨好老夫人,又知道林嫚給自己介紹的婚事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她索性與老夫人合作,把林嫚趕走,她坐上忠勇伯夫人這個位子。
林嫚拿到了和離書,第二日的清明她就不去參與程家的祭祖了,反倒和姜家人一起祭祖以及到自己母親墓前祭掃。
姜家人聽到林嫚與程介的事,姜哲還好,姜周氏甚是可惜程介這個優秀的外甥女婿,姜平遠和姜平誠對于程老夫人的手段表示不屑,但經過林嫚勸說,隻與程介保持普通的交往。
都說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對于程介來說,他是真沒魂,渾渾噩噩的跟着老管事做完所有流程,老管事雖不清楚林嫚為何不參加,但昨天下人們都傳遍了映月樓那位懷了伯爺的子嗣,伯夫人不參加隻有一個猜想。
清明後一日,林嫚把兩份和離書一起交到府衙,府衙檢驗無誤後蓋上大章就交到戶籍司入檔。
林知青就在戶部當值,聽到戶籍司的同僚說起這事,他叫來林嫚,傲慢地訓了一頓,又不管前因後果,隻說林家不認她這個女兒,不讓她的戶籍落回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