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今天又來新人啦？”那小姑娘見到來人，将她拉到地上坐下，帶着她的手摸到一處中空的地方，大大方方地給成銳婷展示她的成果。

成銳婷看了看四周，小聲道“你這是，想要逃跑？”

那小姑娘左瞧瞧右看看，确認守衛不曾留意她這邊的動靜，道

“你放心，這個時辰，那些看守的家夥一般不會進來，他們忙着偷懶沒空呢。哎呀，旁邊那個妹妹，給我打個掩護，繼續哭啊”

那個眼淚還挂在睫毛的小妹妹，睫毛一眨一眨，抽泣聲中夾雜着微弱的哽咽，用鼻音回複了一句“嗯”

那小姑娘話音剛落，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從角落之中傳來。小姑娘顫顫巍巍地站到成銳婷身前，道

“誰……誰在那裡？”

“沒用的，我們逃不出去。這裡設下了重重禁制，外面守衛森嚴。想要出去可是難于上青天。”

鎖鍊随着那人的屈起雙腿，發出了一連串沉悶而連續的“嘩啦嘩啦”聲。

“大姐姐，你這話可就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那小姑娘定睛一看，雙手叉腰，注視着角落的那個少女，憤憤道。

那人歎了一口氣，“我已經被關了五年了。”

“他們，會把我們怎麼樣？”成銳婷深吸一口氣，定定地注視着眼前這個年長的少女。

“反抗者，死無全屍。服從者，忍受神識改造。他們會将你變得面目全非，忘記來路。然後按照品階高低分到不同的地方。品質較差者，當場煉化。品質較高者，或者留用本家家族，或者送往拍賣場，價高者得。”

暗牢門口響起了不小的動靜，似乎有人過來巡查，這小姑娘止住這邊的對話，摸着黑悄悄接近外沿，豎起耳朵聽。

“你們，這批貨可得看好了。出了什麼事，你們可擔待不起。尤其是裡面那兩個純正的爐鼎體質，絕不能出什麼差錯。”

“那是那是。您放心。小的用項上人頭擔保。”暗牢之外的守衛佝偻着身體，點頭哈腰。

一個守衛笑臉送走了那個巡查的人，轉身一看，有個小姑娘正在光明正大地偷聽，他臉上面目猙獰，揚起一鞭往小姑娘方向抽去。那小姑娘被鞭子吓得呆若木雞。

另一個守衛利劍出鞘，将鞭子的軌迹打到一旁，出聲制止“别忘了剛才大人說的，決不能出差錯嗎？”

“我隻是教訓教訓她一下罷了。”

“這兩個爐鼎體質可是要獻給少主的，打傷破相算誰的？嘿！你，還有那邊那個，識相點”守衛不僅指了指那個小姑娘，同時也警告不遠處的成銳婷

“别動歪腦筋，你還能全須全尾地見到少主。萬一你不長眼，明日的太陽，你也見不到了。”

那名守衛的眼神滿載惡意與算計，如寒冬中的冰刃，冰冷而鋒利地射在那小姑娘的身上。

“我……我知道了”那小姑娘劫後餘生，悻悻道。轉而回到成銳婷旁，狠狠地“呸”了一聲。

成銳婷一時無語。

*

果真如那年長的少女所說，這些天不斷有人被關押進來，又不斷有人被拖出去。那小姑娘一問才知，這些人什麼手段被抓進來的都有。有的是家中無糧賤賣子女；有的是僞裝成修仙問道廣收門生；還有的是直接打暈了被打包進來的。

總而言之，手段花樣百出，被抓殊途同歸。

待到這個暗牢被關滿四十九個大大小小的女子，此暗牢再也沒有增加過人了。

守衛拿着一堆殘卷，狠狠往地上一砸，将這四十九個人集合在一起，清了清喉間郁痰，又堪堪掃視了一周，道

“将此丸吃下去。此些功法，你們須得在這毒發之前修煉完畢。沒修煉成功者，十五日後直接扔入藥爐煉成藥人。”

能存活在這間暗牢之中的人，明面上都是服從指令的。

一片死寂下，所有人有序地排成一列，麻木地行走在領取毒藥和功法的路上，又死氣沉沉地往各自的位置坐下，修習那些對她們自身靈力無益，隻是為了滿足那些道貌岸然之徒的癖好。

恐懼彌漫在這個四四方方又陰暗潮濕的地下牢籠，憤怒暗藏在所有人的心頭。

隻不過，在這一片陰暗之中，成銳婷觀察到有一個除外，這個人便是那個小姑娘。她每天似乎樂樂呵呵地修習着功法，勤勤懇懇地進行着挖洞大計，時不時地去找其她人叽叽喳喳說些什麼。

無論被冷落還是被嘲笑癡心妄想，她都不曾氣餒，隻是歇一下便再去找下一個人聊些什麼。

總而言之，一點都不像是長期待在暗牢之中的人。最奇怪的是，明明洞口已經挖得差不多了，她卻沒有任何逃跑的迹象。

真是奇也怪哉。

不過成銳婷無心打探那小姑娘的言行舉止，她想。還是得依靠自身實力才能逃離這裡，不然真是對不起阿娘的諄諄教導，前輩的臨終傳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