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她忽覺背後有一道視線緊緊追随,回頭一看,瞥到一幅衣角自回廊間轉了過去,心下奇怪,便舉步追上。
令儀凝神戒備,轉過一個拐角時,眼前寒光一閃,一把匕首直直向她刺了過來。
甫一交手,她就察覺到對方毫無武學基礎,完全是亂刺一氣。無奈對方頗有幾分“亂拳打死老師傅”的架勢,她竟隻能胡亂招架,等待對方力竭,再尋破綻。
不久,對方終于慢慢落于下風,她一掌劈向那人手腕,把匕首奪了過來,正欲刺向對方脖頸,一聲呼叱驟然響起:“住手!”
令儀注意力一轉移,見那人又待猱身撲上,隻得扯下對方衣帶,把那人的手捆在背後,才揭下那人的面紗,仔細一瞧,原來是老熟人了。
她皺起眉頭,正想開口,福瑞已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向嚴敏道:“我的小姑奶奶,我去上個茅廁的工夫,你怎麼就和她打起來了?”
嚴敏扭過了頭,冷哼一聲:“能在這裡遇到仇人,當然是欲殺之而後快了。”
她一邊說,一邊又在拼命掙紮,似乎想要掙脫束縛,再和令儀好好比試一場。
令儀把匕首抵在嚴敏脖頸上,問福瑞道:“你們是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什麼會在這裡?”
福瑞緩緩道:“奴才經過泉州的時候,恰好遇到四殿下派人追殺她,奴才就救了她帶了回來。今天剛進京,奴才正猶豫先進宮找殿下還是先去程家,忽然腹中劇痛,進來借個茅廁,誰知就遇到你了。”
令儀想了想,伸手解開了捆縛嚴敏的衣帶,不僅福瑞,連嚴敏的臉上也現出了震驚的神情。
嚴敏嘴角浮起一絲嘲弄的笑意:“你不怕我殺了你嗎?”
令儀把匕首遞給嚴敏,微微一笑:“我給你機會,不過你以為我死了,齊谌就會放過你嗎?”
嚴敏握緊匕首,向令儀頸間刺去,但手停在半空中,終于還是垂了下去:“你想怎麼樣?”
令儀眼中精光閃爍:“我們都一樣深恨齊谌,為何不能聯手,讓他付出代價?”
嚴敏沉思半晌,冷聲問她:“我怎麼知道你和他不一樣?或許你也隻想利用我,然後過河拆橋。”
令儀笑道:“我又不是讓你去害人,你什麼都不用做,隻要到時候出來指證他就好。說出事實而已,這對你來說再簡單不過了吧?”
嚴敏逼視她片刻,撣撣衣裙,目不旁視地走了過去,隻留下一句:“你最好說話算話。”
令儀嘴角一撇,轉過頭看向福瑞:“人人都隻道你死了,現在你還不宜進宮。”
福瑞眨眨眼:“那奴才現在去哪裡?”
“我和齊詢的安王府還在修繕,你就去那裡暫住。”
福瑞不敢置信地問:“既然還在修繕,人來人往的,萬一被人發現了,豈不是多生事端?”
令儀想起浣柔當日對她的試探,心知事情決不會就那樣結束。皇後雖然倒台,齊谌卻仍未完全失去皇帝的信任,他一定會用這件事大做文章,所以她一定要想在頭裡。
她沉吟道:“不怕,你白天蟄伏起來,晚上出來活動,動靜鬧得越大越好,我自有打算。”
福瑞看着她笃定的神情,茫然地點了點頭。
令儀探頭左右查看一番,叮囑福瑞:“我怕齊谌暗中監視我們,會暴露你們的行蹤,所以你們先等會兒再出去。”
說罷,她就施施然離開了。
程遠揚專心緻志地跟着工匠查看府邸修繕進程,不經意間一轉頭,才發現令儀不見了。
他正一陣陣驚慌,忽見令儀從假山後轉了出來,像是發現了什麼寶藏似的向他大喊:“哥哥快來,你說在這裡種上荷花,好不好看?”
“來了,我看看。”程遠揚笑着搖搖頭,迎了上去。他們之間恍似回到了孩提時一同嬉戲的無憂無慮,一轉眼間,他們馬上就要各自成家了。
既然還能保有一刻的童真,就先享受此刻的歡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