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視着她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的神情,不安地問:“你昨天說的是真的?”
她瞪大了眼睛,疑惑地問:“我昨天說什麼了?”
齊詢輕笑一聲:“昨天是我神志不清,又不是你,你怎麼會不記得?”
令儀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是我不會嫁你這句話?”
齊詢應道:“正是。”
令儀撫平他褶皺的衣領,語聲溫柔而不容置疑:“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齊詢捏着她的下巴,讓她無法轉移視線:“你以為我是想占有你嗎?沒有名分,吃虧的不是你嗎。”
令儀含笑道:“你可以再努力一些,讓我給你個名分。”
齊詢臉頰一陣陣地發燙:“昨天晚上還不夠?我還要怎麼努力!”
令儀摸了摸他衣衫上的痕迹,俏臉也不由得襲上一朵紅雲:“我們先去打水洗一洗吧。”
“你們昨天幹什麼了?誰都沒管我,我在地上睡了一夜——”
福瑞正在廚房裡做早飯,聽見推門的聲響,大聲叫嚷着出來查看,見他們從一個房間出來,心裡已明白了七八分,又躲回了廚房。
阮令昭安頓完初珑,照常四處采買貨物,一次路過柳州,便來看望令儀和齊詢。
幾人寒暄片刻,阮令昭道:“我把初珑安置在府外了,我不在的日子裡,她每天靠給人漿洗衣服為生。日子雖然清貧,但也夠了。”
又道:“近來我聽說皇上得了個新寵,好像是通陽侯府的大小姐,不知你們認不認識?”
令儀如遭雷擊,手中的茶杯跌在地上,應聲碎裂:“是浣柔,皇上為何又納新寵了?”
“聽人說,皇上有一天對鏡自照,感歎自己早生華發,但可堪繼承大任的子嗣不多,越發着急。”
“有一天他路過荷花池,程小姐正坐在池中船上,無意把船中的蓮花抛在了皇上腳下。皇上因此心動,就納了她做婕妤。”
令儀震驚不已:“浣柔是皇後為齊谌擇定的妻子,二叔不會想不開送女兒進宮,一定是皇後或是齊谌的主意。”
浣柔嫁給齊谌作為正妻,有皇後撐腰、娘家助力,就算齊谌納了妾,她的日子也不會難過。
但是如今她進了宮,日子久了,其他妃嫔就算不給她使絆子,皇上也必不待見她,以後的不幸是可以預見的了。
令儀沉吟道:“皇後再怎麼想扮賢德,也不把未來兒媳送給丈夫的。難道是齊谌做了什麼手腳?”
阮令昭隻是道聽途說,并不知曉其中細節,令儀還是看了淵柔的來信,才得知事情的原委。
開荒的官員回京述職後,齊谌因趙健為齊詢說情,借着請安的由頭前來試探母親。
他知道趙健是皇後派去監視齊詢的人,不會無緣無故站在他的對立面,因此擔心皇後有什麼計劃。
“通陽侯千金的前車之鑒還不夠,母後有什麼打算,為何不提前告知我?不然趙總管為什麼要幫三哥說話。”
皇後臉上一片茫然,心裡陣陣發寒:“本宮隻是讓趙健監視他,沒有讓他做任何事。本宮還能害你嗎,哪個做兒子的會懷疑自己的母親!”
齊谌冷笑道:“兒子隻是怕像上次一樣叫對方瞧出破綻而已,希望母後放心,兒子可以自力更生,不必仰仗您和蘇家的幫忙。”
皇後頭頂的鳳钗微微顫動:“你年輕氣盛,做事不顧慮後果。如果那些事叫你父皇發現了,你知道會有多麼嚴重的後果嗎!你舅舅難道不比你自己結交的那些人可靠?”
齊谌不以為然:“父皇不過是看在舅舅是老臣的份上,對他做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他在工部任職這些年,早有人看他不順眼了,我們到底誰靠誰?”
皇後凄涼一笑道:“一家人湊在一起想辦法,總比你一個人單打獨鬥強。你利用完那些人,又除掉他們,不怕他們反撲?再不濟,你也可以讓通陽侯府做你的助力啊。”
齊谌腦海中浮現出浣柔那張帶着讨好笑意的臉,心裡越發煩躁:“通陽侯教出那麼蠢的丫頭,也好意思獻寶一樣帶出來。她都被人識破了,娶她也是拖累了我!”
皇後渾身顫抖,越發捉摸不定兒子的想法:“你讨厭她,卻不能小瞧他們家的勢力。阮氏雖然聰明,又投靠了國公府,但她不是好駕馭的,你小心被鷹啄了手。”
齊谌眉頭緊皺又松開,嘴角浮起一抹嘲弄的笑意:“母後一定要我娶通陽侯千金,那我也隻能恭敬不如從命了。明日午後,你讓她在荷花池裡的船上等我吧。”
皇後以為兒子回心轉意,不料浣柔等來的卻是跟着齊谌的指引經過此地的皇帝。
得知皇帝要納她作後妃,浣柔向皇後求救,可惜這時她正為兒子的陽奉陰違而寒心,根本無暇顧及她的死活。
聽說齊烜贊歎初見浣柔的那一天,還以為是林靜姝回到人間,齊詢的臉瞬間陰沉下來:“他要找新寵,還要拿我母親當幌子彰顯深情,難道不覺得惡心嗎?”
令儀沉吟道:“看來皇上對齊谌也不是很滿意,不然不會生出那樣的感慨,這給我們增添了幾分勝算。”
齊詢拍手大笑,十分得意:“這就叫自作自受,誰叫他天天像求偶的孔雀一樣招搖了?他非要顯擺自己聰明有手段,也得父皇喜歡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