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睡前,齊詢拉着令儀的手不舍得松開,把她送到房門口,仍是不舍得離去。
令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快回去睡吧,我們明天早上見。”
望着齊詢慢慢靠近的臉,她下意識地側頭躲過。齊詢眼中的難過一閃而逝,強笑着道了晚安,便轉身回房了。
令儀躺在床上望着帳頂,回想着齊詢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意識慢慢模糊。
窗外傳來一聲輕響,她馬上嗅出一絲危險的氣息,猛地睜開眼,快速起身靠在窗邊觀察。
詭異的沉默籠罩了整個宅子,仿佛剛才的響動隻是她的幻覺。
忽見窗紙上探入一根木質的小管子,其中噴出縷縷細煙。她急忙閉氣,等待對方迷藥用盡。
當迷霧散去,她手按劍柄,一把将門推開。眼前寒芒一閃,一把劍直直向她刺來。她舉劍招架,攻勢猛烈地向對方頭上招呼,一絲喘息的餘地都不給他留。
劍刃砍在門窗上,揚起滿天木屑,對方且戰且退,迅速退向院子中央。
聽到聲響,齊詢飛步出屋,随手拿了根棍子當武器,向殺手招呼過去。
對方遭遇兩人夾擊,漸漸左支右绌起來,賣個破綻,轉身便逃。
令儀向齊詢喝道:“不能讓他跑了。”便舉步追了上去。
殺手奔到門口,忽然自懷中掏出一把粉末,向二人身上潑來。
齊詢大叫一聲:“小心!”便閃身擋在令儀身前。
他身子一晃,向後倒去。令儀大驚失色,扶住他的身子,不提防殺手一擊得手,得意之下,又撲了上來。
令儀不勝其煩,因挂念齊詢,隻能速戰速決。那殺手以為令儀不會有多強的後勁,意存輕視,待察覺她身手不弱時,已經處于下風。
他越來越慌,終于被令儀一劍封喉。令儀在他身上掏摸一陣,找到了一紙密令。紙上畫着一隻威風凜凜的老虎,顯見此人是黑虎山的手下。
一定是陳複行怨恨令儀向淵柔告狀,因此派人來報複她。
她微微冷笑,把齊詢扶到床上躺下,又去查看福瑞有無受傷。
所幸福瑞隻是在迷藥的作用下昏睡過去,過了兩個時辰便悠悠醒轉。但無論她怎麼呼喚齊詢,他都毫無反應。
東方慢慢現出曙色,令儀在床邊守着齊詢,睡了又醒,但齊詢還是一動不動。
她越發慌了,捏着齊詢的鼻子強笑道:“别玩了,快醒來啊。”
她等了好久,才慢慢松開手。
如果齊詢是裝暈,這時候就會張開嘴吸氣,但是他沒有。
令儀趕忙披上衣服出了門,臨走前吩咐福瑞:“我去找個大夫來看看,你好好照顧他。”
天邊現出魚肚白,遠處卻傳來夜枭的凄鳴,平添幾分寂寥。
令儀匆忙奔走在一個人影都沒有的街上,拍遍了大小醫館的門,才叫起來一個剛剛醒來的大夫。
當她帶着大夫回到齊詢榻前的時候,感覺有些不對,但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
大夫給他把了脈,又掀起他的眼皮看了看,搖了搖頭:“脈象平穩,也不像是中毒的症狀,别是睡着了吧。”
令儀隻覺好笑,狠狠在齊詢臉上打了兩掌:“如果是睡着了,為什麼這樣他都不醒?”
大夫撚着胡須不語,實在無法,隻得坦白:“我也沒有别的法子,姑娘另請高明吧。”
令儀攔着他,不讓他走:“這麼早,别人都沒起來,隻有你給我開了門,我怎麼找别人?求大夫再看看。”
大夫又在床前坐下,取出一個布包:“我給他針灸試試。”
眼角餘光中,令儀似乎瞥見齊詢的手攥成拳頭,但她凝眸去看,卻無甚異常,心下暗暗起疑。
她仔細端詳齊詢半晌,這才察覺出哪裡不對:她離開時,被子分明蓋住了齊詢的腳;當她回來的時候,他的腿卻露在了外面。
福瑞怎會這麼粗心,特意把他的腳露出來?唯一的解釋,隻能是齊詢剛才醒來過,此時是在施展苦肉計。
福瑞沒有察覺令儀疑心,聞言連忙攔住大夫:“他怕疼,難道沒有别的法子嗎?”
令儀忍住笑意,擺手示意大夫無須理會:“他能醒就好,這點疼痛算什麼?”
大夫在齊詢頭上幾處穴道下了針,看着他滿頭涔涔冷汗,不禁疑惑地問:“怎麼會這樣?”
齊詢悶哼一聲,慢慢睜開眼,目光在室内轉了一圈,才在令儀身上定住:“發生什麼事了?”
令儀把他全身上下看了個遍,關心地問:“你感覺哪裡不舒服嗎?”
齊詢眨眨眼睛:“我好像…中了情蠱。”
令儀眯起眼睛,一點也不信他的話:“你怎麼知道你中了情蠱?”
齊詢捂着胸口,表情痛苦:“因為這裡很痛,需要你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