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正等得不耐煩,忽見令儀回來,把一隻大蟑螂塞到他口中。
令儀的病人頓時吓得魂不附體,一邊痛罵村長,一邊上蹿下跳地跑掉了。
天空中雷聲滾動,村長渾身一抖,隻得宣布平局。
聽着村民對令儀的贊歎,齊詢心裡湧起陣陣自豪感。她的沉着冷靜,使她整個人綻放出動人的光華,讓他不敢逼視。
他想不透前世那個冷落了她多年的自己有多麼愚蠢,隻知道這輩子絕對不要把她拱手讓人。
第二場比試,村長讓二人算出一位村民的父親轉世到何處。
巫醫把藏在懷中的手抽出來,摸着他的頭故弄玄虛一番,拉來一頭耕牛,讓他跪在牛前。
那牛嗅了嗅他的頭,伸出舌頭舔舐,眼角滲出滴滴淚珠,看得衆人啧啧稱奇。
巫醫面向衆人,神色十分得意:“他的父親已經轉世為這頭耕牛了。”
令儀聽齊詢說過“牛愛舔鹽,可助耕地”,便上前一步,把巫醫的手強行拉到牛頭前。
牛果然舔得更歡,且淚流不止。令儀見狀,不禁笑道:“原來這頭牛也是巫醫的父親轉世。”
巫醫面色尴尬,瞪起眼睛怒斥她:“你胡說八道什麼!”
令儀冷言譏諷他:“我胡說不胡說,隻問你手心的鹽巴。”
巫醫更不言語,扭頭看向村長,村長連忙道:“該阮姑娘了。”
令儀眼望天際,掐指一算:“他的父親當了河神,告訴我柳州将要連降三天大雨,你們可以未雨綢缪,先把農田加固一下。”
點點雨滴落在村長頭頂,他打了個寒戰,厲聲質問:“誰能證明你所言真假?”
令儀笃定地笑了:“老天能證明。”
巫醫冷笑一聲,向村長點點頭,村長隻得道:“那好,三天後雨若不停,便算你輸了。”
說罷,衆人冒雨趕回家,因被吊着胃口,心裡都憋着氣;又擔心令儀所說屬實,趕忙回家加固田線。
齊詢一邊走,一邊問她:“你确定這場大雨隻會下三天嗎?”
令儀笑着搖搖頭:“其實我也在賭,前世我可不關心這裡的天氣。”
齊詢一口氣梗在胸口,順了半天,才緩過來,拍拍她的肩膀:“不怕,萬一我們輸了,就在第三場赢回來。”
感受到他默默的支持和鼓勵,令儀的心裡湧動着一股暖流,情不自禁地向他靠了靠。
兩人頭頂雨幕,互相依偎着向家門奔去。
當天晚上雨越下越大,直到第二天,也完全沒有要停的意思。
齊詢心底惴惴不安,靠在窗邊看着外面的瓢潑大雨。隻見蒙蒙雨霧中,一群人擡着一個少女路過門口。
齊詢趕忙撐傘出門,問道:“你們要去幹什麼?”
那群人見是齊詢,站定回答:“阮姑娘玷污河神清名,巫醫讓我們送她去勸河神老人家息怒。”
齊詢冷笑道:“阮姑娘說後天雨停,你們為何不先等等?再說下雨和她有什麼關系,你們何至于這麼聽巫醫的話!”
走在後頭的村長越衆而出,反駁道:“如果後天雨還不停,我們一年的收成就完了,你能負責嗎?”
齊詢斬釘截鐵地道:“好,如果到時候真如你所說,我就自盡如何?河神是保一方平安的,如果奉養他需要犧牲無辜百姓的生命,那祭他又有何用?”
村長聽他辱及河神,怒氣更盛:“我們要你的命幹什麼?你要是不願意讓這孩子受苦,就讓阮姑娘來如何?”
齊詢因幼時種種兇兆的不良心理暗示,總是抵觸天災這類話題,硬着頭皮出來阻止他們已是意外。
此時聽衆人提及令儀,他終于忍耐不住:“你們敢打她的主意?讓我來!”
村長冷笑道:“河神不喜歡男人,你不舍得犧牲阮姑娘,就别擋路!”
齊詢閃身擋在他們身前:“我偏不讓開,你們誰敢走!”
兩方正隔着大雨對峙,令儀已慢慢走了出來:“你們放下她,我來就我來。”
她瞥了眼衆人擡着的小丫頭,認出她是平常聽講最認真的學生之一,心知巫醫以此告誡村民支持她的代價,便一字字道:“她這麼笨,河神會更生氣。放了她,我來。”
齊詢心如刀絞,連忙拉住她的手:“不許去,河水太急,你隻會死無葬身之地!”
令儀拍拍他的手,笑道:“不怕,我是神女,定能逢兇化吉。”
她的笑顯得無限凄涼,更刺痛了齊詢的心:“你隻是個凡人而已,如果為了完成任務回京,就要犧牲你的性命,我甯願放棄。我的願望隻是讓你安然無恙!”
令儀被他一番擲地有聲的話語驚呆了,她看着他沉痛的表情,眼中流動着感激與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