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時前校醫院的人離開。現在,教學樓又湧進一群穿着隔離服的人來。這些人的打扮都大差不差,用白色的工作服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風,隻露出一雙眼睛、話少嚴肅。
他們沒有發出任何動靜,就這麼突然出現在教室門外,靜靜的排成一列,像是在等候什麼指令。
阮雨心中想着事有些不太聽得進課,對于這些人出現的時間不太清楚,她隻忽然感覺窗外原本開闊的視野忽然變暗了,等她看清便發現了這些人。
察覺人的越來越多,他們都不自覺地向外看去,接着正在講題的老師也發現了。
任課老師放下手中的卷子,看向外面的人,見他們的服飾和校醫院的一樣,又回頭看了眼挂鐘,時間差不多,大概是來送報告的。
可是送報告也用不着這麼多人,難道是報告出問題了,要重新抽血?
他想了想詢問道:“是來報告出來了嗎?”
沒有任何回應。門外的人依舊站得筆直,一動不動。
老師一頭霧水,校醫院的人怎麼回事,一下來這麼多人,搭話也不理,就這麼站在外面。
“你們有事嗎?”
“……”
“奇怪。”老師心中嘀咕,又說道,“現在是上課時間,如果沒有要緊事的話,就等下課再說吧。”
說着便走過去,想要把教室開着的門合上。
此時,一雙男人的手撫上了将要關閉的門,手的主人一股不容拒絕的力量緩緩将教室的門再次打開。
“不好意思,老師。剛剛有事,來晚了一點。”
翟文那張斯文的臉出現在了衆人眼前。
要是小滿在這裡,肯定會激動地死勁搖阮雨的手,告訴她這個就是那天她遇見的那個怪叔叔。
翟文背着光,加之阮雨隔得有些遠,即便她眯着眼努力看,也隻大概知道那是一個高挑而頗有氣質的男人。
壓根沒有将人和怪叔叔聯系起來。
直到翟文收回門上的手,自如地理了理衣服上不起眼的褶皺,從容地開口解釋:“研究所監測到學生們或多或少對新藥有些反應,所以特此讓我來解決一下這個問題。”
阮雨心中一顫,她死死盯着門口的翟文,像是必須要從他身上找到什麼。
年輕、氣質好、研究所、中層人員。這些詞語組合在一起,阮雨很難不聯想到某個人。
可是當事人小滿無法在場,她也不能完全确認自己的猜想。
門口處的翟文低聲對老師說了什麼後,便從老師讓開的路進入了教室,其後是門外一直默不作聲的穿着隔離服的大白。
随着教室的燈光照在翟文的臉上,阮雨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想。
剛一站上講台,翟文以一種極為稀疏平常的語氣宣告了一個令所有人學生瞠目結舌的事。
“歡迎會上暈倒的那個男生,昨天因為藥物過敏搶救無效死亡了。學校為防止這種情況再次發生,決定給你們注射一種舒緩劑。”
翟文輕飄飄地說完這些話,在旁等候的大白們便自覺地開始了注射前的準備活動。
教室裡鴉雀無聲,阮雨一時都沒有理解翟文的話是什麼意思。
直到教室裡響起一聲壓抑不下的啜泣聲,是一個男生,接着哽咽聲越來越多,教室裡的學生都紅了眼。
阮雨腦海裡閃過一個男生的模樣,單眼皮、有點黑,性格内向。她和那個男生并不熟,也沒說過幾句話,但不知道為什麼阮雨的鼻子忽然一酸。
阮雨分辨不清自己現在的心情。
教室裡亂哄哄的,她的腦子也亂亂的。
阮雨的大腦像是一個超負荷運行的機器,已經無法再承受來自外界的信息了。耳邊是同學們的哭聲,阮雨一下忘記了自己遊戲玩家的身份,心中隻剩下一陣茫然,以及作為同學對男生不幸離世的悲傷。
阮雨知道自己現在狀态很不對,卻怎麼也脫離不出來。手臂的疙瘩又開始癢了,她伸手去抓,卻被無情地打了回去。
好痛!
手上的痛感讓阮雨稍稍清醒了些,她轉頭去看自己的手。
袖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撸了起來,露出了一條壓脈帶,和一節針筒的尾部,以及一雙抓着她的戴着藍白手套的手。
阮雨下意識想要掙脫,卻被無情地鎮壓了。
手上的脹痛越來越強烈,手套手不斷推動針管的活塞,把全部的藥液注射到了阮雨的體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