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阮雨過得都是這樣的日子,大考小考接連不斷。早上考,下午出分,晚上講題加小測,阮雨的一天都被安排得滿滿當當。
沒有社交,沒有情緒。而那個奇怪的系統音也再沒有出現。
被忙碌占滿的的時間,讓阮雨來不及思考,她隻是機械地做題聽課、做題聽課。這些真切的感覺時常讓她感到恍惚──自己真的是一名高三學生。
她仿佛魔怔了般,和所有學生一樣睜眼閉眼全是成績。
“提高一分,幹掉千人!”
每日操場的晨會上,他們麻木僵硬地一遍遍喊着口号,然後再回到教室,從天黑學到天黑。吃飯、睡覺、上廁所也隻是阻礙學習路上恨不得擺脫掉的生理問題。
阮雨知道自己出了問題,但她可怕地發現她怎麼也停不下來。
一顆被洪流裹挾着小石子,就算它想要改變自己的軌迹,也是無力的。如今阮雨就是那顆在學校人潮中的石子。
學校裡所有的人都是。
這樣的日子也有一個好處,就是過得很快。時間逃去如飛,快到阮雨以為隻是眨眼的功夫,她就已經入學一個多學期了。
寒假自然是沒有的,靜安中是封閉式教學,這意味着所有學生和老師隻有在高考結束那天,才可能踏出學校大門。
周五下午的放學鈴聲響起,寂靜的教室突然活了過來,伏案訂正錯題的阮雨也合上了錯題本。
“阮雨你下午打算幹什麼啊?”
坐在阮雨左邊的同桌許可心,立馬放下筆轉身來問她。
“我要回去洗個頭。”
周五下課後的一個半小時是他們唯一能自我處置的時間。阮雨摸了摸三四天沒洗的短發,決定抓緊回去洗個澡。
“我也是!那我們一起吧!”許可心一聽直接拉過她,“回來再收,等會浴室可沒位置了!”
許可心顯然經驗十分豐富,帶着阮雨狂奔回寝室拿上家夥,就沖向公共浴室。
“靠……”許可心脾氣火爆,登時忍不住了。
浴室門前大排長龍的沐浴物品,無聲的告訴她們來晚了。
蒸騰的熱氣從不斷開合的門簾處傾瀉而出,阮雨和許可心隻能看着後來的人,越過她倆,拿着盆子走進浴室。
許可心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今天人怎麼會這麼多?”
“可能大家洗頭周期撞上了吧。”阮雨安慰她道。
兩人隻好在這裡老實排隊。
“阮雨,我肚子好餓……”
“我也是,不過我們前面就隻有兩個人了,隻要裡面出來幾個,我們就可以進去了。”
“好吧。”
好在皇天不負苦心人,随着四個洗完澡的女生的出來,兩人總算踏進了公共浴室。溫暖的水汽鋪面而來,感受着陡然升高的濕度,阮雨覺得自己的身上更癢了。
“可心,我先去找空位了,咱們門口再見。”
阮雨和許可心分開,自己走向角落的洗浴室。
靜安中學雖然是公共浴室,但好在每個洗浴室都有毛玻璃和簾子隔開,也算保證了一定的隐私性。阮雨掀開濕哒哒的簾子,走進小小的隔間,将脫下的衣服放進桶裡,打開了花灑。
“!”
冰冷的水從頭頂的花灑砸了下來,阮雨被冰得一激靈,直接關掉了開關。
“怎麼回事?這水怎麼突然冰了……”
浴室内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抱怨聲,先進來的女生們都洗得差不多了,幹脆掀開簾子離開。最後進來的阮雨心定了定,這種水時冷時熱的現象也不是沒遇見過,大多幾分鐘後就會好轉,她準備再等等試試,畢竟人都濕了。
熱水遲遲沒來,外面也沒了動靜,大家似乎都走了。凍得有些發抖的阮雨,也打起了退堂鼓。
她拿起桶裡的毛巾準備擦幹穿衣服,這是離阮雨不遠處的一個隔間突然響起了持續的水聲。
是許可心那邊來熱水了嗎?阮雨心中嘀咕,再次将毛巾放了回去。
再次打開開關,一股熱水從花灑噴頭流出。見果然是熱水,阮雨趕緊擠出洗發露,準備速戰速決。
泡泡剛打好,花灑和她開玩笑般吐出了冷水。
阮雨這下也沒了退路,再等下去也不知到要等多久,她之前排隊已經耗了很長時間了,時間有限,她沒再關開關,而是就着冷水洗頭。
阮雨閉眼沖頭,冷水順着頭頂順流而下,卷走阮雨身上本就因久等而還未升高的熱量。
哆嗦着把泡沫沖幹淨,阮雨聽到了許可心關水掀簾子的動靜。
“可心,你洗好了嗎?”
阮雨沒有得到應答。許可心估計是去外面等她了。
阮雨也沒了磨下去的興緻,她匆匆就着冷水把身上一擦,準備轉身走人,剛好看見她這個隔間的簾子上,正好倒映着一個小小的黑影。
這是哪來的小孩?阮雨猛然收回了掀簾子的手。
“幹媽你在裡面嗎?”
簾子外的影子動了動,一隻手伸向了兩人之間的格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