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再變得很忙,他出面與蓋亞敲定了初步合作以後,就開始有源源不斷的獸人光顧黑夜星。
人類中出現了反對派,因為長達百年的星河征途之中,人類開始單方面被獸人驅逐甚至虐殺,已經深深地将恐懼烙印在他們的記憶中。
如同頭一次見到槍炮文明的原始部落一般,他們選擇了與千百年前的先祖一樣的選擇——逃避。
弱肉強食和趨利避害是刻在所有生物基因中的本能,軟弱是基底裡的劣根性,這無法避免。
所以沈再并沒有強求,選擇了一種折中的方式,他帶着方識和安妮以及其他願意跟随他離開的人去到新的星球——一個由暴狲族找到的據說是适合人類生存的地方。
那個星球沒有名字,位于蠍尾星雲中的後河系,擁有一顆火紅色持續燃燒的恒星,以及繞着恒星旋轉的行星,後來在流傳下來想人類史書中,一般稱呼它為,新地球。
暴狲族作為獸人中數一數二的強勢力量,至少信用是毋庸置疑的,沈再一行人到達新地球時,他們居然已經将這裡建設起來了。
新地球中心城建立在肥沃的平原地帶,北高南低,極北邊是連綿不絕千裡的雪山,軍營緊挨着山腳,坐落在美麗的雅伯哈高原之上,暴狲族的士兵們駐紮在那裡,據說是為了保護他們的安全。
他們的王早已在新地球設下了宴席,接待遠道而來的沈再一行人。
暴狲族的王名叫Aturene,在獸語中意為領導者。
Aturene非常年輕,銀發金瞳。他的眼睛是那種亮金色,晶瑩剔透,像是在陽光之下舉起一塊無暇的琥珀。
他饒有興趣地看着沈再,又彬彬有禮,讓人挑不出錯,相比于其他努力想把自己歸為文明種族,卻始終能看出屬于獸類馬腳的陪席貴族來說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
不過有點太年輕了,看着也不是很強壯,他真的能壓得住這幫暴徒嗎?
獸人的世界沒有那麼多規則框架和是非對錯的界限,隻有強者才值得被信服和追随。
不過很快他就打消了沈再的疑慮,一位出色的領導人是需要鐵腕的。人類常說時勢造英雄,英雄造時勢,這句話同等适用于宇宙之下。
宴席過後沈再和Aturene一同離席商讨接下來的合作事項,包括但不限于,教授這群野性未馴的獸人們禮儀和知識,這種知識不是關于行軍打仗和野外生存的,畢竟在這方面人類可遠遠比不上獸人。
Aturene道:“我家先輩曾經跟人類裡面一位将軍打過短暫的交道,他們當時正在探索一個星球,而我的先輩是被獵狼族的獸人追殺誤入了那個星球。當時他想着幹脆拼死一搏算了,但是正巧被這位人類将軍碰見,他巧妙地引開了那群獵狼,又在密布的叢林裡補下了精妙的陷阱坑殺了他們,我的先輩才得以獲救。我一直很好奇,你們怎麼想到這種計策的?”
沈再挑眉暗道:這不是調虎離山嗎?
他輕笑了一下,道:“這種小伎倆也就是騙一騙沒見過的人,上過當的就不會再上當第二次了。”
Aturene哈哈一笑,在明媚的柔光中,虎牙若隐若現,看起來像是個隻有十八九歲的孩子:“别謙虛了,我知道不少關于你們的事。一個沒有文明作為基地的種族注定走向滅亡,更何況是被宇宙匆匆趕上來在進化旅程中湊數的獸人,我們如果沒辦法快速建立起文明,最終也隻會在時光的壓軋中連個符号都留不下來。所以我才需要你們的幫助。至于報酬,你不用擔心,我可以拿王的名義跟你擔保,我會給你們優渥的條件和保護。”
說這他拿出一截白色的礦石脊骨,脊骨上面被用紅線穿了個繩,“這是我的信物,軍隊都認識,駐紮在雪原之上的軍隊全憑你的調令,除了不會進攻暴狲一族之外,他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
說完,他像是突然又想起什麼,轉而提到:“對了,我的先輩說你們很會培育動植物作為後方配給,我想知道你們是怎麼做到的。我們的科技高速發展,但是在農業生産上面甚至落後的像布達坡人(宇宙中一種矮人,介于人類和獸人之間,隻有半人高,普遍被獸人認為是比人類更加低等的種族)。我們的資源需要大肆搜刮周邊的星球,甚至得源源不斷地派出遠征軍去更加遙遠的星系尋找資源才能補得上這個巨大的空白……”
Athurene和沈再邊走邊交談,卻意外遇到不遠處從宴席上偷溜出來的兩個獸人。
他們便躲進暗處隔着不近不遠偷偷聽着這兩個獸人的交談。
“真是不知道王是怎麼想的!居然要跟人類合作。”其中一個抱怨道。
“噓!你不要命了,居然背地裡編排那個暴君!”另外一個趕忙推了一下他,鬼鬼祟祟地探頭轉了一圈,看四周沒人才心有餘悸地小聲咒罵剛剛口不擇言的獸人。
獸人霎時臉色都白了一圈,荒亂地也掃視了一圈周邊。
得虧他們散步所在的院子裡都栽種了花,濃郁的香氛遮住了Athurene身上的所有氣味,他們無法分辨出他們口中的“暴君”就躲在不遠處注視着他們。
沈再瞄了一眼身邊拉着自己胳膊躲起來的Athurene,看着他腦袋上的毛絨耳朵聚精會神的朝着那兩個獸人的方向,時不時還輕輕顫動一下。
他不由得笑了一下,這還是“暴君”啊。
見四周沒人,那兩個獸人膽子稍微大了一點。他們先是咒罵Athurene的獨裁專政,死死地壓着貴族們,居然将資源傾斜到軍隊和賤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