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你幫我補習,這下咱倆又能一塊兒打球了。”武任大大咧咧攬着他肩膀,笑得比花還燦爛。
俞钺懶洋洋地把他手從自己肩上拍下去:“你千萬不要和别人說我幫你補習過,我丢不起這個人。”
“靠!還是兄弟嗎?雖然我爸交了借讀費我才能進一中,但老頭子對我中考成績可滿意了,給我包了個大紅包。”武任語氣誇張,特别是在說最後幾個字時。
“還有啊,我特意讓我爸托關系把你調我班來了,你本來好像是分到......二班了。”
俞钺面無表情:“無所謂,在哪個班都一樣。”
“是啊,隻要咱倆還能一起約打球就好。”武任頓了頓,語氣煩躁,“想起八點半要開新生大會我就煩,上午開完會下午就軍訓,一中這速度也是沒誰了。”
“天氣預報說過幾天有雨,學校不得抓緊把咱拉練完,不然還能等下雨讓你休息?”
“你說我從現在開始求雨的話,明天能不能來場大暴雨?”武任仰着頭看天,一臉期待。
俞钺毫不留情:“你爸是西海龍王的話有這個可能。”
大孝子武任:“不知道龍王最近有沒有孩子出生,得趕緊讓我爸去投胎。”
俞钺:“......”
*
上午十點多鐘,新生大會進行到請新生代表上台發言。
日頭實在過于熱烈,台下的同學們都不約而同低頭看地面,恨不得前排同學是個巨人把自己完全遮住。
頭低太久脖子難免會不舒服,武任擡頭活動筋骨時,遠遠向主席台望了一眼。
他瞬間爆笑如雷:“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快看台上那個老師,他假發片要掉下來了。”
武任激動地直拍他胳膊,俞钺勉為其難掀起眼皮,想着匆匆看一眼敷衍他。
日光刺得他不自覺眯下眼,睜開眼的瞬間,一抹倩影闖入他視線。
從剛才開始講話的那道清脆悅耳的女聲,在他腦海中有了具體的臉。
主席台旁有一棵看着年歲很久的大樹,陽光透過繁茂的枝葉灑在她身上,将她利落的齊肩短發裹上一圈淺金色。更引人注目的是,随風搖晃的楊樹葉影子落在她臉上,斑斑點點,像靈動的蝴蝶在翩翩飛舞。
他一時忘了移開眼,頂着烈日隔着人潮,專心注視着她。
“看沒看到?”武任問他。
俞钺反應過來:“嗯。”
“你不覺得好笑嗎?”
“還好”,停頓一會兒後,他問,“你剛聽沒聽到台上演講那女生的名字?”
武任想了想:“我聽到一點兒,好像是二班的,叫......羅......,羅什麼來着,想不起來了,反正姓羅。”
“你問這幹嘛?怎麼,鐵樹開花孔雀開屏了?”
俞钺淡淡回他:“你想多了。”
軍訓第二天,各班同學在太陽的炙烤下站着軍姿,整個操場充斥着被壓抑的哀怨之氣。
突然,傾盆大雨自天上澆灌下來,地上的一個個小綠點像脫缰的野馬般,紛紛撒丫子跑進旁邊的籃球館。
看着一臉開心的武任,俞钺忍了又忍,終是開口:“你爸還好嗎?”
粗線條的他早把昨天對話忘一幹二淨了,疑惑道:“當然了,好得很呢!”
籃球館裡四處分散着人群,這邊站着一堆,那邊坐着一堆。
俞钺斜後方有幾個女生圍在一起聊天,他一眼看到昨天的新生代表也在其中,并悄悄從她們的談話中聽來她的名字。
luoqingshao,qing是哪個,丹青的青還是清秀的清?shao是韶樂的韶嗎?
總教官舉着大喇叭喊各班集合,讓他們在籃球館裡繼續站軍姿,武任耷拉着臉拉他去找班裡大部隊。
他餘光瞥見新生代表撇撇嘴,滿臉寫着不開心,唇角不由自主勾起小弧度。
*
外婆為了讓他上學更方便,帶他搬到了距離一中不算很遠的永和小區。
他在小區門口又看到了她。
期中考試沒過幾天,級部印好榮譽證書讓各班主任在晚自習下發。
他前幾天騎單車跌倒扭傷了腳,隻能改成坐公交上下學。
由于行動不便的緣故,連着兩天沒趕上早一點那班公交,隻能等十分鐘乘坐下一輛十七路。
一下車,便在小區門口看到了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