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早上起床之後,幸村精市就一直有種奇怪的不安感,并且在走出家門的時候這種不安感達到了巅峰,幾乎到了惡寒的程度,催促着他直接掉頭回屋。
他特地停在門口回憶了一下最近幹了什麼,有沒有什麼疏漏。
病已經完全康複,升學考試沒有塗錯卡,養的花草已經松好土澆了水,便當沒有忘帶,藥和維生素片都在包裡,明給的扣子好好地放在襯衫口袋裡。
啊,赤司征十郎之前發來的短信也有好好地嘲諷了回去。
——還能有什麼事呢?
幸村百思不得其解,關上家門往學校走。
應該是……錯覺吧?
*
此刻,晨練回家吃飯的真田弦一郎看到坐在飯桌旁和真田媽媽聊得火熱的女孩,深深地覺得今天要倒黴了。
為什麼這個煞神會在他家?!
“真田君好久不見。”三日月明一回頭就看到站在門口的沉默少年,“還是早上四點起來練習?”
“……啊。”真田弦一郎不自在地按按帽子。
“是啊,讓這孩子多睡會都不願意,堅持早起練習劍道。”真田美雪半是埋怨半是驕傲地和三日月明說:“青春期正是需要睡覺的時候,弦一郎非說‘睡懶覺真是太松懈了!’,就要四點起床,誰也攔不住。明明爸爸都沒他起得早。”
說着說着,真田美雪的自豪和驕傲全變成了哀愁,她歎了口氣,“我一直覺得就是因為睡得太少,弦一郎才長得這麼成熟,和精市那孩子站在一起,看臉完全就是爺倆啊。”
真田弦一郎:……
他黑着臉壓了壓帽沿,悶頭吃飯。
“說了多少次,弦一郎,吃飯不能戴帽子!”
三日月明:噗。
“說起來真田君去年是不是參加初高中聯合味噌田樂大會了,怎麼樣?拿獎了嗎?”看着真田弦一郎越來越黑的臉,三日月明終于長了點眼色,轉移了話題。
誰知道真田弦一郎的頭埋得更低了,幾乎低進了碗裡。
“……不能松懈。”
“拿什麼獎啊,” 真田美雪毫不留情拆了自己兒子的台,“弦一郎連飯都不會做,哪裡會做味噌田樂燒。精市那孩子陪他一起去,意思意思也參加了。結果人家入圍了決賽,弦一郎第一輪就被涮下來了。評委說他這是黑暗料理他還不服氣,對評委說‘傳統的味噌燒才是最好的!不能讓芝士什麼的流行東西篡改味噌本來的味道!’,一個勁誇贊傳統味噌的優秀,結果被員工禮貌地請出去了。”
真田弦一郎忍不住說:“流行之物可以随意篡改傳統,完全是這個時代的悲哀!”
“等你能分清松子和蓮子、鹽和糖之後再來和我提時代的悲哀。”真田美雪冷漠地鎮壓了兒子的抗議。
三日月明用茶杯擋住自己的臉,覺得她就快忍不住當着真田弦一郎的面狂笑出來了。
......果然三日月明就是他的煞神!遇到她準沒好事!
小時候無論在劍道上還是玩耍中完全被三日月明壓着虐菜根本沒法還手,已經成了童年陰影,不想屠龍隻想保命的真田弦一郎少年瞥見死命壓平嘴角的三日月明,崩潰地想。
“我怎麼有這麼個兒子。”真田媽媽完全打開了話匣子,不停對三日月明傾訴:“國三總算不參加那些稀奇古怪的味噌比賽,結果又練起了夾豆子。
“關鍵弦一郎不是無聊作為興趣玩玩,他覺得夾豆子能讓人平心靜氣,還能讓手變得更穩,認真地把夾豆子作為一項練習每天夾一個小時豆子。
“昨天他還在那數,九十一,九十二,九十三,九十四——嗚啊可惡!功虧一篑!這盤子太松懈了!
“盤子松懈,盤子哪裡松懈了!”
“噗!”三日月明一口水噴出來。“抱歉抱歉哈哈哈哈哈哈!”
“哎呀快擦擦,沒弄到身上就好。”真田美雪把紙卷遞給三日月明,繼續憂傷歎氣,“你說有精市那麼優秀的孩子在身邊,弦一郎怎麼就學不會談戀愛呢?這都國中畢業了戀愛經驗還是零。”
真田弦一郎:……
“媽!!!”真田弦一郎舉起碗遮住自己爆紅的臉。“現在談這個還太早了!”
“誰告訴你現在還早的?你爸可是初中對我告的白。”真田美雪說:“你看看你爸,國一就會給女生寫‘我喜歡春天的櫻花夏天的花火秋天的落葉冬天的積雪但這一切都比不上我喜歡的你’這種話了,你呢?你國二扔垃圾桶裡的情書寫的什麼來着?‘雖然我喜歡你,但是即使我們在一起了,我也不會松懈網球和劍道的學習,希望你做好我無法陪你的心理準備……理解并支持我’?”
真田美雪恨鐵不成鋼,“哪有表白的時候和人說這種話的啊!誰教你的!”
“把現實問題說出來是對人家的尊敬啊媽媽!” 被公開處刑的真田弦一郎試圖進行最後的掙紮。
“你們是談戀愛又不是結婚!”
一旁假裝吃飯其實在豎起耳朵聽自家兒媳和小輩擠兌孫子的真田泰弘·教育孫子要尊敬女孩子把未來困難都講給人家·罪魁禍首聽不下去了,他虎目一瞪,“食不言!嘻嘻哈哈像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