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抱着我,我感冒還沒好。”三日月明擡手就要拉開宗近,“真想讓外面那些說你像平安貴族一樣清雅出塵的粉絲看看你現在粘粘乎乎的樣子。”
“讓我抱會嘛……”三日月宗近不撒手,“真是好久好久沒見了。”
三日月明停住推拒的動作,歎了口氣。
得到了妹妹的默許,三日月宗近開心地擺出一張委屈臉訴苦:“你不知道這次的導演有多魔鬼,非要在初春的湖裡演夏天戲水,正巧趕上搭戲的小姑娘生理期,把小姑娘凍得哆哆嗦嗦小臉蒼白都不喊停,足足在湖裡泡了兩個小時。
“那小姑娘比小明你大不了多少,也就高中生的年紀。”
“你我不擔心。”三日月明放下刀,轉頭問:“那個女孩呢?”
“凍昏了。放心,我送她去醫院了。”三日月宗近模模糊糊地說:“小姑娘耐性真是不錯……以後一定能紅。”
“你說能紅的人一定會成為巨星。”三日月明挑起眉毛,“沒提前要張簽名?”
“小姑娘身邊有隻混血狼狗。”三日月宗近遺憾道:“那家夥似乎誤會了什麼,盯我的眼神非常兇惡呢。”
以至于殺青之後他本着愛惜後輩的心态特地去找小姑娘傳授經驗,卻被狼狗瞪了出來。
真是遺憾。他可是難得起了愛才之心,甚至想帶小姑娘去認識幾個圈内的長輩,結果不讨喜的狼狗大概以為他對小姑娘有意思,時時刻刻都提防着他,隻要靠近一步就陰沉着臉惡狠狠瞪他。
三日月宗近邊想邊打了個哈欠。
一路風塵仆仆往回趕,他有點累了。
本來他準備昨天親自去接畢業的三日月明回家。結果導演突然要求補拍鏡頭。通宵補完鏡頭他就獨自坐上清晨的飛機脫離劇組,連晚上的慶功宴都推辭不去,就為了能讓三日月明回來的時候不至于面對空蕩蕩的家。
幼弟退醬的學校可以住宿,他通告繁忙基本不着家,光忠這一年在準備碩士畢業論文,不靠譜的父親一年到頭窩在京都茶社……東京的家冷冷清清,一點人氣沒有。
他不想最牽挂的妹妹三年之後回來,就要一個人睡在空無一人的房子裡。
“先去休息。”察覺到三日月宗近不在狀态的三日月明歎了口氣,熟練地掙脫懷抱,解下圍裙,架着牛皮糖大哥就往房間拖。三日月宗近也毫不客氣把大部分重量挂在妹妹身上。
反正妹妹力氣大,他毫無兄長尊嚴地想,眼睛一轉就看到三日月明身上的校服外套缺了一個扣子。
“啊哈哈哈,年輕真好。”他哈哈一笑,饒有趣味問:“校服第二顆扣子給了那個神奈川小子?”
“除了他還能給誰。”三日月明勾起唇角,坦然以對兄長的調侃。
校服的第二個扣子,當然要給幸村了。
不知道他喜不喜歡這份禮物。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三日月宗近絲毫沒有在外面表現出來的那副風雅旖麗的模樣,哼哼笑着感歎,“小明也到和異性互贈信物的年紀了啊。”
“我已經十四了。”三日月明說:“談戀愛也不稀奇吧?”
是不稀奇。三日月宗近笑眯了眼。
就是不知道神奈川的那個臭小子收到來自女方的扣子是什麼心情。
“阿嚏!” 遙遠的神奈川,幸村精市又打了一個噴嚏。
是感冒了嗎……為什麼一直噴嚏不斷?
他有些納悶地想,視線下移瞥到手裡的扣子,心情又變得十分複雜。
收到三日月明加急快遞來的扣子後,幸村精市心情正如三日月宗近想得那樣,翻江倒海無語凝噎。
他總覺得哪裡不對。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制服上的第二顆紐扣是離心髒最近的地方。學生之間傳言,拿到這顆紐扣就可以抓住制服主人的心——可是這裡的制服指的是男式制服啊?
……送第二顆扣子的,不應該是他嗎?
很少見的,幸村精市在球場上發起了呆。
“噗哩~我們的部長竟然拿了别人的扣子。”
仁王雅治眼尖,瞅到了幸村精市拿着一枚明顯不屬于立海大制服傷的扣子魂不守舍,于是唯恐天下不亂地——把這件事告訴了切原赤也。
“赤也,部長手裡偷藏着女生扣子哦。”
“什麼?!部長偷拿女生扣子?!”國文成績常年墊底的切原赤也吓得球拍都掉了,“嗷”一嗓子大喊出來。
整個球場霎時一片死寂。
這個時候仁王雅治與切原赤也的直線距離已經超過十米了,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态整理球拍線。
柳蓮二睜開眼睛,猛地回頭!
柳生比呂士眼鏡刷得閃過一道光,猛地回頭!
胡狼桑原也猛地回頭去看幸村精市的表情!
真田弦一郎……最為嚴肅正經的真田弦一郎也沒忍住!猛地回頭去看幸村精市手裡的扣子!
——他用自己多年擔任風紀委員的極高素養保證,這絕對不是立海大上下三屆的任何一種制服的扣子!
“什麼?部長這完全是變态了啊?!”
在寂靜的球場裡,丸井文太的大叫格外響亮。
被自己的隊友齊刷刷用難以描述的目光盯着,幸村精市緩緩地,緩緩地微笑起來。
他把扣子塞進兜裡,笑得明豔四射。
“臨近畢業,分外的不舍呢。”
幸村精市的語氣十分溫柔。
“不如多跑幾圈作為紀念吧——赤也,作為下屆的部長,要多跑一倍好好鍛煉才行。”
“哎為什麼啊部長?!!”切原赤也哀嚎。
“文太,作為立海大網球社最矮的正選,一定要有為了身高多跑一倍的覺悟啊。”
“跑步和長個有什麼必然的聯系嗎?!”丸井文太大叫。
“雅治,”幸村懶得回答,那張柔美明媚的臉一寸寸轉向始作俑者,“别以為你和赤也拉開距離,我就不知道是你。”
“哎呀被抓到了,我投降。”仁王雅治見無法逃脫,便對幸村眨眨眼,掏出白手絹揮了揮,企圖萌混過關。
幸村笑得咧開了嘴。
“降軍一律處死,三倍。”
三日月明不知道收到紐扣的幸村精市内心的糾結,也不知道立海大網球場上的地獄盛景。她把三日月宗近塞進被窩,嚴肅叮囑:“好好休息,别玩手機。”
“明醬長大了。”
三日月宗近縮在被窩裡,看着給自己整理被子的三日月明,突然說。
三日月明一愣,繼而抿嘴笑起來。和家人久别重逢的那點生疏在這笑容中融化殆盡。
“睡吧。”她站起來,關了燈。
三日月宗近閉上眼睛,迷迷糊糊中忽然想到有件事沒告訴三日月明。
——關于他們家會變得何等熱鬧的事。
……算了,醒來再說也是一樣。
他翻了個身,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