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老人就小心地拿起葫蘆瓶子,一圈一圈慢慢地将瓶口旋開,等他把金色的瓶蓋從瓶身上分離出來時,一道紅黑色的光頓時從瓶口内竄出,迅速就落到了左承安的眉心上,鑽進他的大腦裡。
感受到一陣強烈的力量鑽進腦海,左承安的意識立馬像混沌的漩渦一般猛烈地攪動起來,随即那股力量又餘與他體内的力量産生共鳴,将他渾身的力量激發得沸騰,他緊緊地握住雙拳忍受着體内這兩股力量的波動,忽然那股力量有化作一片紅黑色的霧氣直直地沖擊着他的大腦,讓他腦海裡的畫面頓時詫然一黑:是父親的血瞳!他的心底一驚,随即意識又随腦中的那塊黑幕慢慢地渙散下來。
那道紅黑色的光竄進左承安眉心沒多久,他便肉眼可見地變得痛苦起來,感受得到他體内混亂的翻湧,餘長笙也有些支撐不住地冒起汗來,但才沒一下,左承安便好像失去意識一般噗通地趴倒在桌子上,她身上那種翻湧激蕩的痛感頓時也消失全無。
“老人家……他是怎麼了?”看着倒下的左承安,餘長笙擔憂地道。
“他無事,不用擔心。”說着,那老人便安靜地走到床頭邊的凳子上,點燃了一支香:“這是安神香,可以用來安撫心神,減少那段記憶帶給他的沖擊。”
随後,他的眼睛又緩緩地移向了趴在桌上好似沉睡的左承安,“他現在……應該開始在讀取那裡面的記憶了。”
***
一片晃然的黑幕後,随着蒼白的天光越來越清晰,眼前逐漸浮現出了一條灰白色的石梯,和四處都裝點成紅色的恢宏主殿。石梯上,在周圍層層疊疊人群的注目下,兩個大紅色的身影相互牽着紅綢花,一步一步地往主殿上走去。
這段大婚的記憶……是……緊緊地盯着石梯上父親那熟悉的身影,左承安又不敢置信地将目光移向了他身旁那随步伐一晃一晃的紅蓋頭,是母親!大腦空白了一秒後,忽然猛地反應過來,像瘋了一樣拼命朝石梯上趕去。
但他剛擡起腿,周圍的空氣瞬間就好像細沙一樣變得松散起來,随即化成一場大火撲面而來,将他眼前的那個身影變得虛幻,将眼前的畫面盡數燃燒。
眼前,又是一個黑幕暗下,随後又很快散盡飄卷過幾道殘破的黑色灰燼,将他又帶到了另一個地方。
枯黃的大地,寥落的草木,陣陣寒風在吹刮不停的地方,是一個荒涼蕭肅的山崖,伴随着一陣又一陣凄厲的嬰孩哭聲,整個空幽的山崖仿佛一個陰濕的鬼谷。
左承安微微地緊了緊眉,心底閃過一絲不安的預感。他快步地循着嬰孩的哭聲找到源頭,一追到山崖盡頭,一個女子抱着孩子的身影便赫然出現在眼前。
空曠的山崖裡,那嬰孩的哭聲更加像一場淩亂密集的冰片一般凄厲得欲将人的神經切斷,而那懷抱着孩子的女人隻一層寬松單薄的裡衣,雙手上不知從何而來的血染了白衣一身,還有那裹着孩子的厚實被子。
左承安停在原地頓着,如此一片蕭然的景象,将他的心中也一同蒙上了層悲傷的色彩。
那女人懷抱着孩子,一直看了好久。寒涼的大風把她的長發吹得淩亂,肆意地淩虐着她單薄瘦弱的身體,左承安緊張地微微邁步,走上前去欲看清她的樣子,但散亂的長發後面,卻是一段又一段淚流不止的哀傷與痛苦。
“孩子……”那女人終于輕輕開口,是一個有些沙啞但清柔如水的聲音,“為母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父尊……一切錯誤的開始都是在我……對不起……”
那女人伴着眼淚深重地緩了一口氣,把懷中的孩子輕輕放在山崖邊,抽出手中的一道紅光落在那孩子身上形成一個護罩,随即握緊滿是鮮血的雙手,獨自地走到山崖前,嘴邊依舊痛苦地呢喃着:“對不起……曦年……”
她的眼淚斷線一般滴滴答答地落在崖下,但那深不見底的雲霧卻絲毫不為所動,反而是那躺在地上的嬰兒,哭泣的聲音一陣比一陣凄厲,仿佛暴雨般撕裂着周圍的環境。
仿佛察覺到孩子的挽留,那女人輕笑着微微地回過頭來,眼裡的淚還在不停地流。左承安清晰地看着她蒼白輕笑的臉龐,心中一陣一陣地抽痛起來。
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她就決絕地往後一仰,頓時像隻脆弱的白色蝴蝶一般,翩然地被風卷到了山崖之中。
“母親!”左承安忙亂地趴到崖邊,嘶吼着用靈力拼命地要抓住那個不斷往下墜落的身體,但不奈那白色的身影卻好像一陣虛無的風一樣,無論他怎麼用力怎麼努力也抓不住,隻能一點點地看着她不斷地往下墜,狂湧而出的眼淚像雨點般打落在崖壁上。
“母親……”看着那點白色越來越被黑暗隐沒,他像被抽空了魂魄一般,痛苦地趴在崖邊,耳邊隻有那嬰孩不絕如縷的凄厲哭聲,還有一陣陣無情呼嘯的大風。
“真沒用!”一個粗狠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頓時将左承安從悲痛中抽離出來。
“不過是派她去迷惑左曦年拿到血瞳,反倒動了情不說,竟還生下這個孽種!”那個聲音逐漸地走上前來,蔑視地對着那嬰孩鄙夷道。
這聲音……左承安心頭一顫,不願相信地循着那聲音緩緩擡起頭來,眼前的景象卻是讓他如何也不肯去相信的,“師父……?”看着面前這再熟悉不過的臉,他的心髒一空,好像也跟着母親一同墜入了這萬丈深淵。
“快把她的屍體挪上來!”那個熟悉的聲音又再次開口,随即站在他身後的那人便開始驅動靈力,雙手晃地一擡間,一具全身浸染鮮血的屍體便“砰”地落到了地上,雙手緊緊地握在心口前。
“師兄。”他後面那人平靜一聲,卻讓左承安質疑的血液越來越沸騰起來: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