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副老樣子。
門口的人倒是換了幾波,門衛甚至都認不出他了。
五條夜坐在大廳等着他,五條夜瘦了很多,鬓邊的白發叢生,歲月的痕迹留在臉頰上,變成一道道或明或淺的溝壑。
五條夜三年前就打算退休了,醫院下了病危通知書——胃癌晚期。
他從慕尼黑做了紅眼航班趕回來。
五條家樹大招風,五條夜病危的消息不胫而走,集團内憂外患,五條家一度成為衆矢之的,集團的項目被劫走,資金鍊斷流,合作商夜紛紛解約。
眼看五條集團大廈即将崩塌,是夏油傑力挽狂瀾,說通了盤星教教主投資,吸引其忠誠的信徒,這才保住五條夜的位置。
五條悟想,自己當時在做什麼?在醫院照顧五條夜,對這些事情一概不知,他的情報網被五條夜掌控着,直到他回了德國,夏油傑發了郵件給他。
他和夏油傑偶爾也會聯系,在夜深時刻會有陌生的越洋電話打進來,接通了兩個人也不說話,隻是聽彼此的呼吸聲。
偶爾夏油傑會從日本給他寄一些日本特産,還有幾件衣服。
“這次回來還走嗎?”
五條夜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五條悟走過去,湛藍的瞳中不再是年上的張狂,被穩重和成熟代替,“父親,我想留在日本,你也需要我吧?”
當年夏油傑寄給他的郵件是五條夜的股份資産轉讓說明。
“是傑叫你回來的?”
五條夜自然知道兩個人有聯系。
“不是,是我自己的意思。”
“嗯。”五條悟望向一樓客房的位置,“他還是那麼忙?不回來吃飯?”
現在已經五點左右了,總不能說要加班到夜裡九十點鐘才能下班。
五條夜詭異地沉默了,然後眼神帶着調侃,“回來不先關心你父親,倒是對你小媽這麼上心。”
“你這不是沒事,現在我回來了,以後肯定好好照顧你。再說了他不是我小媽,我也沒有關心他。”
“是嗎?”五條夜笑起來,“傑不住在這裡。”
“哈?”
“我和他分開了。”
五條夜的話,他分明聽得懂,卻不理解什麼意思,分開了,是離婚了嗎?
“你們……”
“逢場作戲。”
唱了一出戲,曲盡了,人也散。
五條夜端起手邊的茶杯,“趁現在,還不去追人?”
“你都知道?”
“五條家可沒有膽小鬼。”
——
夏油傑笑意盈盈,今天約了真奈美小姐在咖啡館見面。
真奈美現在是炙手可熱的明星,盤星集團想邀請她當新品牌的代言人,結果助理說真奈美指名要見傳說中吃人不眨眼的教主大人。
推脫幾次都是這番說辭,夏油傑隻好親自過來,以顯誠意。
“沒想到傳說的教主大人這麼年輕貌美,我在娛樂圈都沒見過幾個比教主還好看的男人了,如果夏油大人去娛樂圈,恐怕會蟬聯日本最想擁抱的男人榜首吧。”真奈美盯着他的那張臉仔細打量。
夏油傑謙虛道:“真奈美小姐謬贊了。”
兩人客套一番,又接連互相試探。
“若是夏油大人能保我,那我免費為盤星集團代言也不是什麼難事。”
真奈美需要一個靠山,夏油傑需要一個選産招牌,兩個達成共識,舉杯共慶。
又約好去喝一杯。
卻被一個不速之客攔阻。
來人身高腿長,氣場十足,張揚的白發配着墨鏡。
五條悟慵懶地撩起眼皮,扯着嗓子喊了聲:“好久不見,小媽。”
夏油傑瞪大了眼睛,心道真實見了鬼,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慕尼黑嗎?
對面的真奈美似乎也被驚到了,幾乎是一臉菜色。
夏油傑不想被誤會,如坐針氈地解釋道:“哈哈哈——這是我朋友,我朋友的兒子,他就喜歡開玩笑。”
真奈美将信将疑,在娛樂圈待久了,自然明白那個白發男人敵視自己的眼神,還有對夏油傑毫不掩飾的占有欲。
慶幸女人的第六感,充斥着對待情敵的微妙排斥。
“很遺憾,那我們改天再約吧。”被那個男人注視的感覺太過恐怖,真奈美隻好客氣離開。
可惜了,本以為今天能拿下這位盤星教的掌權人,本以為是位年長的老頭,沒想到這麼英俊,可惜,這年頭帥哥都有老公。
她遺憾地咂咂嘴,離開了。
五條悟在真奈美離開後,一屁股坐在夏油傑旁邊,嫌棄地掃過桌上的美式,對着夏油傑說:“小媽,我不愛喝苦的。”
人都走了,還在演。
夏油傑聽到五條悟嘴裡胡言亂語,隻覺得一陣頭疼。
“悟,别鬧了。”
五條悟不僅不聽,還仗着自己肩寬臂長的優勢,輕松跨過桌子,捉住夏油傑的手,剛才冷峻的眼神此刻也變得像是粘人的小狗,搖着尾巴,請求主人的愛撫。說話帶着一股撒嬌的意味,“小媽……”
呵,夏油傑甩開他的手,“還沒斷奶就回家。”
“那你跟我回家嗎?”五條悟的手虛虛搭在夏油傑的腕間,指尖一下一下點着,随着呼吸的頻率。
夏油傑站起身,反手握住五條悟的手往外走。
夏油傑氣沖沖的,走得很急,反倒是五條悟不緊不慢跟在後面,懶洋洋地說:“小媽這麼急,是想回家給我喂奶嗎?”
夏油傑一口氣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将五條悟按在牆上,單腿曲起。
“這麼氣嗎?”
夏油傑咬牙問道:“悟,你到底想幹什麼?”
為什麼不再慕尼黑好好待着?
為什麼回日本?
為什麼要喊他小媽?
五條悟聳了聳肩,無辜地眨眨眼,“我隻是想我的媽媽了。”
“小媽。”他咬字非常清晰,又重複了一遍。
夏油傑抵在五條悟鼻尖,身上的檀木香沾染了上去。
五條悟的眼神褪去了年少的青澀單純,取而代之的是勢在必得。
“夠了,悟。我們,我們……”
夏油傑慢慢垂下雙手。
五條悟卻皺起眉。
不待他反應過來,五條悟已經掐着他的腰,側身抱起壓在了牆上。
夏油傑被禁锢住,五條悟身上的松木香包圍住,視覺,聽覺,嗅覺都被眼前的男人霸占着,屬于雄性的濃厚氣息無孔不入,讓夏油傑的心跳不斷加速。
“傑,”五條悟的頭湊在他唇邊,“不喜歡當我媽媽?”
“那我換個稱呼?”
“什麼?”
彼此間的鼻息炙熱,互相碰撞,夏油傑覺得自己從運籌帷幄的教主大人,變成了愣頭愣腦的愣頭青,第一次被心上人撩撥,就繳了械。
“我想——”五條悟的唇瓣似是無意間擦過他的臉頰,湊到耳擴旁,“五條夫人。”
“我和五條先生已經分開了……”夏油傑溫怒,胸膛因為劇烈喘息不斷起伏,想要掙脫卻被五條悟緊緊抱住。
五條悟的胸腔緊密地貼過來,夏油傑不受控制地擡起下颌,耳垂堪堪擦過他的唇角。
“你是我的夫人。”
“我可比我爸那個老頭子強多了。”
“我不會放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