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同的渾身上下都在叫嚣着危險,不要靠近,危險。
可莫名的,他竟感覺到了難以言說的親近。
“我喜歡這種刺激的感覺。”江序同低聲自言自語。
他本該在看見老虎的第一時刻就轉身逃跑,但當老虎猛然轉頭盯住他時,某種奇異的感覺在他胸腔中炸開。
那是一種近乎戰栗的興奮。
江序同直直地朝老虎走過去,他看見它的鼻翼翕動,仿佛在嗅聞些什麼。
下一秒,老虎朝江序同撲來,鋒利的爪尖碾碎了泥土,草屑在天空中飛揚。
江序同站在原地,他在賭。他親眼看見老虎的眼神從剛看見他的警惕變得柔和起來。
果然,眼看那具充滿殺意的軀體越來越近,近到老虎的吐息噴在他的臉上。
然後,它停住了!
江序同聽見老虎的喉嚨裡滾動着低啞的呼噜聲,像是小貓在和朋友打招呼,緊繃的情緒一下就松懈了。
“好乖的大貓!”江序同伸出手,試圖把掌心貼到它額前漂亮的“王”字花紋上。
老虎低下頭,用碩大的腦袋磨蹭江序同的腰,力道大得差點将他撞倒。
“嘿,輕點,我可不是你的小玩具。”江序同用力地撫摸着它的毛皮,聽着老虎發出的嗚咽聲,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真是個大塊頭,不過,你比我見過所有的小貓都要可愛!”
池祝月在看見江序同的那一刻,心裡放起了盛大的煙花。
不僅是他,原來連江序同也來了自己老家!
他激動地跑過去,想和江序同說說話,可一開口,發現自己居然不能說人話了!
老天爺,這一點都不好笑!
誰家獸人變原型不是掌握了兩門語言,一門獸語,一門人語。這事傳出去他要被笑死了啊啊啊。
可随後,他就聽見江序同開始和自己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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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序同誇我乖诶,但其實我一點也不乖,我很叛逆的。
江序同怎麼這麼輕,看來不能随便和他玩碰碰遊戲了,下次我輕點撞。
江序同說我可愛,哼,算他還有點眼光。
既然不能玩碰碰遊戲,那池祝月決定帶江序同玩點更刺激的。
“希望,在這裡,至少你可以暫時忘掉那些煩惱,享受一下真正的自由。”
池祝月穩住身形,順勢趴倒在地,用頭不停蹭着江序同,用尾巴推着他的背向自己靠近。
江序同這一刻好像真正與池祝月心靈相通:“你是要背我嗎?”
池祝月不能說話,隻能用尾巴把江序同卷起來,輕輕将他放置到自己的背上。
“!!慢點慢點!”
江序同驚呼,雙腿吓得夾緊老虎的腹部,手指深深陷進老虎的皮毛裡。
池祝月開始奔跑,起初是慢悠悠的踱步,随後逐漸加速。
風呼嘯着掠過耳邊,草原在江序同的視野裡模糊成一片流動的綠,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暢快。
江序同緊緊貼着老虎脊背,感受着強健的肌肉在身下收縮和舒展,每一次躍起都讓他心跳加速,像是他憑空生出了一對翅膀,所以才能感受飛翔。
昔日親人争權奪利的醜惡嘴臉仿佛也随之消散在風中。
“哈哈哈,我自由了!我自由了!”
池祝月聽着江序同情不自禁發出的笑聲,覺得快意極了,這說明,是他帶給了江序同快樂。
跑過綠野,還是綠野,他們在綠色的草地上縱情地跑着,把心聲說給大自然聽。
跑了不知道多久,跑到夕陽西垂,他們便一起滾進綠色的草地裡。
江序同枕着柔軟的虎腹,看天上的雲朵被夕陽染成紅色。
池祝月用尾巴環繞住江序同的腰,像一條溫暖的毛毯。
“真希望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外面的世界太複雜,每個人臉上都戴着面具,我怕我分不清。”江序同喃喃自語,聲音裡帶着一絲玩鬧後的疲憊。
他知道沒有人會聽見他說的話,也沒有人能給他回答,所以他才能暢所欲言。
世界漸漸安靜下來。
直到夜幕低垂,星光灑落大地,遠方夜蟲的鳴叫,和老虎平穩的呼吸聲相互交織,譜成了一首最特别的催眠曲,江序同慢慢地再次陷入沉睡。
有時候沉睡意味着清醒的的開始,比如在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