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子琢磨了陣,突然拍手合十:“師兄,你改日把太子殿下帶回來給我們過目一眼,如何?”
“太子殿下跟随師兄你學術道,也算我不孤山門的弟子,自然是要帶回師門的。”小弟子話語雀躍,“按照輩分,我算是太子殿下的師叔。”
季念昭甩了甩袖口,鬓發迎風紛飛,笑意盈盈:“哈哈,那我改日把你的師侄給你帶回不孤山。”
“師兄,你可不許耍賴!”小弟子道。
少年還在戳手心一動不動的金龜子,才不情願地确認這隻蟲的屍體已經涼透了,絕望痛嚎:“爺爺——阿棗的爺爺!完蛋了!”
長川。
幾隻鹧鸪停在窗外枝丫。
謝塵钰從床上爬起來,邊咳嗽邊問候從門外撩簾進來的謝餘:“師尊人呢?”
謝餘抱着一摞長卷,将整理好的奏章分門别類擱在桌上。
“師尊回宗門了。”謝餘輕聲說,“殿下前幾日在病中,師尊回山裡取藥去了。”
“跑了?”謝塵钰攤開折子,“這就跑了?!他什麼時候回來?”
“快了。藥有急用,師尊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來。”
謝餘把藥端給謝塵钰,“殿下,我要禀報兩樁急事。離長川三十裡地處的嵩山,因為多年用作亂葬崗,出了個由屍塊拼湊起的邪佛。”
謝塵钰安靜地聽着。
謝餘繼續:“長川疠所外出了暴.亂,有官吏私底下挪用了最近一批官道運送的貨藥,如今短缺了數天,有四個縣的百姓鬧起來了。但行兵有秩序,恐怕背後有人在煽風點火。”
謝塵钰眉心微蹙。
“兩邊都有派兵力鎮壓嗎?”
謝餘暗自掐了掐虎口:“壓不住。此種等階的鬼魔隻會白白損耗兵力,大部分派去了嵩山裡,長川發生的暴.亂可能需要等到三部班師回朝。”
謝塵钰面色凝重:“我去進山除魔。”
謝餘:“殿下,不可以。在其位謀其政。你此次出征的位置便是一軍統帥,長川的事務一應需要你布控,萬不能随意涉險進山。但我有個法子可以一石二鳥。”
謝餘拱手跪下:“疫病一時遏制不住,再加上暴.亂,恐怕越傳越多。殿下,不如我們兵行險招。”
謝塵钰:“你要如何個兵行險招法?”
“我派一隊兵力去把鬼魔引出山林,引到發生暴.亂的城中。城裡的叛亂軍既然要發洩,那就去和鬼魔争,看到底是魔物被除掉,還是叛亂軍被覆滅。”
謝餘撞進謝塵钰的眸子裡,意識到什麼,說這話時下意識低着首。
“鹬蚌相争,漁翁得利。”
謝餘緩慢扯出一個熟稔的笑容。
“謝餘,你瘋了嗎?”謝塵钰倒呵了一口涼氣,“我且問你知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關系。南朝從來沒有出過操縱鬼魔對付凡人的先例,你知道這個先河一開意味着什麼嗎!”
“從此以後南朝會多一種名為‘鬼魔’的武器,一種對付疫病專用的良藥。”
謝餘摩挲着大拇指,輕輕将眉眼彎下:“殿下,不破不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