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雅妮,屏障比城牆還厚。
飛船的逃逸速度過快,甩掉了後面好幾艘星盜船,燃料不要命地推到了最上面。
雲昭出聲:“隻剩下百分之十,飛船燃料不足以讓我們到達主星。”
“你說得沒錯。”
雅妮頭也不回,繼續穿梭在星系中。
沒有停下來,飛船以爆發式的速度高居不下,機翼滾燙得發紅,雲昭忍下嘔吐眩暈感,揉了揉太陽穴,“船上的備用燃料在哪?”
機身不斷側翼翻轉,躲掉散落在星系的巨型隕石,雅妮摘下了黑色鏡框,她的眼睛很漂亮,隻是表情很是暢快,聲音鮮活:“現在用的就是備用燃料。”
雲昭:“什麼?”
雅妮:“我all in了。”
跟着雲昭聲音一起出現的還有飛船急促的警報聲,而超負荷的飛船操縱台滋哇叫着,顯然已經燒壞了主闆。
飛船不受控地橫沖直撞。
雲昭:“好像要死了。”
雅妮抓着座椅,看着被刻意招攬到主星的人才跟她想象中沉穩的性格完全不一樣,不過除了臉色蒼白了些,也沒有值得挑剔的。
“你就說我們跑沒跑掉?”
雲昭沒回她。
飛船燃料殆盡,隻能任由慣性向前,更别說機翼觸碰到隕石後劇烈晃動,徹底改變了方向。
……
聖亞斯等了三天。
起初,他以為是女孩有事在忙,也沒有起埋怨的心思,隻是趁着這空隙中前往世上最高的山巅。
山川石,能夠讓她看到自己的真心。
不同于上次考驗的倉促,他希望陪伴的時間再長些,因為等待這件事對他而言,還是太苦太煎熬。
所以陪伴的時間再長些,或許那些等待能夠讓他好受些。
人魚上岸。
除了上一次殺死王子,聖亞斯就再沒有踏上過陸地。
陸地不同于海洋,四季變化格外明顯,從這裡到山巅,要用五天時間,但聖亞斯覺得這件事是值得的。
他留了信。
雖然女孩每次都會出現在他身邊,無論他在哪裡,似乎都能找到他,但聖亞斯還是留下來信。
他不想出現任何變故,所以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
山川石很難采,不僅在山巅上,還要從開縫的地方下到最深處,避開山脈活躍的岩漿噴湧拿到這東西,實在不算容易事。
比他想象的要難。
但聖亞斯還是在約定好的日子拿到了東西,然後開始返程。
雪下得很大,每一步都時刻伴随着鑽心的疼痛,就像是踩在刀尖旋轉的忠實舞者,哪怕雙腿滿是鮮血,也還是堅定繼續。
他拿到了兩塊山川石。
世間僅有的兩塊,聖亞斯的眼尾微彎,終于是帶了些溫和的笑,好像回到了最初他當祭司那時的親近好說話。
隻可惜,他的禮物注定又送不出去了。
五天沒打理的花園倒是讓藤蔓枝條亂長,肆意搭在冰壁上,不畏懼嚴寒,甚至與那嚴寒的冰相依為命般糾纏着。
信封沒有拆開,還在原位。
本來在山巅上就耽誤了時間,聖亞斯能夠在約定之前提早趕回來,又是在鲛人之力最弱的階段,此時膝蓋早就磨損厲害,往外滲出血來。
聖亞斯不覺得這有什麼。
但他沒想到女孩會突然離開。
他,做錯什麼了嗎?
年輕貌美的祭司大人,開始回想起和女孩朝夕相處的每一刻,溫馨親昵的貼近,無比暧昧的動作,她始終對他感興趣的撫摸。
被抛棄的不真實感讓他呼吸艱難。
或者是,她太忙了。
聖亞斯在心底為她尋着借口,跟平常無異地開始澆花,哪怕胃疼得厲害,一日三餐也還在規律飲食。
他努力過得跟以前一樣。
可又怎麼會一樣呢。
十天,一個月,足以把冷靜的人逼瘋。
聖亞斯不明白是自己哪一處失去了吸引力,無數次撫摸眼尾那道極其不明顯的皺紋,他慌亂無措,甚至不知道該用什麼辦法去挽回。
主動權,從來都不在他手中。
看起來什麼都沒有變,哪怕心裡防線決堤,他還是維持着外表的端莊,隻是他越來越頻繁地出入花園。
他的鲛人之力開始變強。
眼尾的皺紋也終于消失不見。
之前看不到蹤影的觸手也會守在他的門口,傳遞訊息——海星星那裡,女孩也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