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能瞧見地下被掩埋的殘肢,以此滋養着土壤,開在上面的花瓣鮮豔欲滴,花骨朵比起外面的那些餓成皮包骨的鲛人要飽滿太多。
“你在看什麼。”聖亞斯隔着冰壁,視線直直落進她眼底。
雲昭确定完聖亞斯在跟自己說話,于是抱胸走近冰壁,“不給看?”
許是冰壁太過透明,雲昭走近才發現這裡有個能夠通人的小門。
聖亞斯:“隻有你一個人?”
就好像走這條路的人不能隻有一個人一樣,他的語氣很疏遠,如同之前兩人發生的種種都不存在一樣。
不過雲昭會讓他想起來。
她輕輕挑眉:“你還想見别人?”
人魚祭司這次連視線都沒給,他低頭,睫毛垂落,眸底是些許不忍。
眼前的人,終歸在他心中泛起過波瀾。
他的音色神性,在屍骨上開滿遍地的鮮花下流露出一絲憐憫:“你回去吧,這條路你不該來。”
即便要來,也應該和同伴一起,而不是一個人孤身走向這條死亡之路。
雲昭記的規則是走到道路盡頭,但這個花園貌似就是她這條路的盡頭?
至于花園盡頭,倒是有一個小型的泉水雕塑,但是上面顯示隻能有兩個人才能開啟印記。
瞧不起一個人?
她一個人也可以的。
雲昭走到其中的一個位置站定。
埋頭的鲛人聽見關卡啟動的聲音,見冒失的女孩面露無辜乖巧,站在關卡處朝他溫和地笑。
雲昭扯唇挑釁,還沒來及說什麼,就見鲛人輕微皺起眉頭,站定在另一個位置上,頗有幾分對她的無奈的垂眸。
原來副本角色也可以一起?
看不懂。
來不及疑惑,一扇氣勢宏大的門在眼前展開,跟之前見過的人魚之門很像,隻是這上面多了一圈白色桔梗緊簇。
這個花園的布局,倒是也與當初拿到的鑰匙有着幾分相似。
墜落讓心跳懸空,兩人落地平穩。
四四方方的格子布置簡約,正中央台上擺着一把匕首,上面浮現着一串人魚語,字迹流暢,每一次橫折轉彎利落漂亮。
黑白格的空白場地。
上面的人魚語譯為——人魚之門伴侶真心考驗:在你們之中,僅存在一人真心歡喜對方,因而當場地僅且存活一人後,大門才會重新打開。
聖亞斯視線掃過那台子上,像是沒有停留,他倉促地垂了眸子。
雲昭倒是将台子上的匕首握住,她看向一旁默然的人魚祭司,卻瞧見他的耳垂微紅,雖然耳朵的主人眼睫下一片沉寂。
人魚語,人魚自然是能看懂的。
總不能聖亞斯想一直待在這裡,也難怪聖亞斯會說怎麼沒有别人,感情這個關卡是針對戀人的題目。
“這是什麼關卡?”雲昭放下匕首,佯裝看不懂人魚語,她輕咳嗽一聲,“要不,我們先找找看有什麼機關。”
人魚祭司看着雲昭久久未能言語,好一會才緩神颔首。
黑白格的房間被劃分成兩個區域,他們各自在一端,雲昭從分界線開始觸碰牆壁,手下凹陷一格,暗器飛出。
直直往聖亞斯刺去。
不知從哪落下的冰刺與之抵消,暗器落了一地,祭司垂手,才凝聚在指腹的鲛人之力散開。
雲昭收回異能,她繼續摸索着牆壁,但無一例外,這些能按下的方格子都是要将人置之死地的道具。
難不成隻能殺死對方?
雲昭再次将目光落在聖亞斯身上,祭司唇部幹澀,手下觸碰牆壁後,和剛才出現的場面大緻相同。
他擡手,腰腹處的衣袍向上,露出銀色鱗片的尾巴,以及一角深陷的勒痕,是被濃漿燙灼出永不恢複的拓印。
是降下的神罰,是替人遭受的罪責。
神聖不可侵犯的祭司,有朝一日也會滿身罪孽,而這些恥辱,卻被他藏于衣袍之下,與權貴掩蓋劣迹也并無區别。
人的目光是有溫度的,魚尾上的疤痕就像是被拂過,讓祭司眸底莫名有了些許熱意,他總覺得在這裡,一些埋藏的東西開始壓抑不住。
找尋機關無望,他朝着雲昭搖頭。
雲昭:“沒關系。”
原本敵對她,現如今合作起來倒是比之前要溫柔多了。
雲昭将目光重新放在中間的匕首上,問他,“上面的字,你看得懂是什麼意思嗎?”
作為鲛人祭司,聖亞斯從不撒謊,可現在,聖亞斯卻是掀開眼睫,“上面說,需要我們在這裡待上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