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幾乎整個人都窩在他懷裡,頭還枕着他的胳膊睡得香甜,隻要一動,定會把人吵醒。
也罷,今日就睡個懶覺了,全當歇一歇了,過些日子,怕是就得不了空了。得趕在入冬前,多進山幾次,這個時節鹿肉值錢,大戶人家好養生,喜食鹿肉進補。
再過一陣,便到了獵狐狸的時節,趕在小雪前後,狐狸皮毛最好,也賣得上價錢。自那年進山後,這幾年他都沒再獵過狐狸。
一來,山裡的野獸也需要休養生息,不可太過貪婪,壞了規矩。這是老獵戶交他的第一課。一行有一行的規矩,獵戶自然也有獵戶的規矩,有孕帶崽的母獸不獵、幼獸未長成的不獵、不過多獵取獸群中青壯雄獸。為的是獸群得以繁衍,山林得以生息。
二來,他孤身一人,掙得錢足夠花,犯不上犯險,往林子深處去。
如今有了夫郎,倒是得多做打算,他一個人過慣了,有個地方睡覺,有口鍋能做飯就成,娶了夫郎自然不能讓人跟着過苦日子,需要添置的東西還不少。
這房子是老獵戶留下的,因着當時手頭銀子不多,建房子的材料,用的都是别人拆下來的紅磚,隻花了很少的銀子,自己用闆車一點點拉上來的。當時想着紅磚比泥坯要堅固不少,在山裡住着也更踏實。
老獵戶并無親人,這房子都是一個人建的,很是不容易。一個人精力到底有限,總有顧及不到的地方,加上是用過的磚塊,大小參差不齊,砌牆時便難免留下些細小縫隙。
他和老獵戶都是粗人,又有些功夫在身上,即便是寒冬臘月,點個火盆也就過去了。要是實在冷的厲害,燙上一壺酒,兩杯下肚,也能暖和起來。
江雲不耐寒,這才深秋,就如此受不住,到冬日裡便會更難捱。還得想辦法,将房子修繕一下。好在山裡什麼材料都齊全,待會兒挖些土拉回來,混着草根往外牆上糊上一層,等幹透了,便可擋風,冬日裡也可保暖。
如今屋裡也是裸露的磚塊,坑坑窪窪不說,也不方便打理,既然收拾了,索性多花些功夫,把屋裡也翻修一下。
山裡毒蟲衆多,順着牆便會爬到床上,咬到人少不得起個大包,紅腫刺痛上些日子,他皮糙肉厚自是不懼,江雲細皮嫩肉的,若是被咬上一口,可就遭罪了。
打定主意,便得趁早行動起來,要不過些日子忙起來,也不得空。屋裡不像外牆糊一層泥牆便可,得幹淨又保暖,幹脆便用木闆,大不了費些功夫,他勤勉些,估摸着半個月也能完工。
好在山裡最不缺的就是木頭,林子裡頭的樹一茬一茬的往外冒,砍些回來,鋸成長條形的木闆,固定在牆上,用做内牆。
昨日他去鎮上特意買了些桐油,原本是打算把窗框刷一遍的,如今倒是可以先用在這上頭,若是不夠再去買。
顧清遠心裡盤算着還缺些什麼,忽地,手臂一沉。他低下頭,視線正巧落在胸前,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蹭了蹭他的衣襟,似春日裡最細膩的微風,帶起一陣微癢。
他頓了頓,不覺揚起唇角,牽起一抹笑意。
許是身邊多熱源,江雲這一覺睡的很沉。醒來時,下意識的在枕頭上蹭了蹭,卻覺着觸感有些不對,與布料的質感不同,倒像是一種肌膚相貼的溫熱與柔韌。
似是想到什麼,連還未消的睡意都散了個幹淨。他猛地睜開眼睛,入目便是一片赤裸的胸膛,在日光的映照下,肌理分明,蘊滿了力量。
霎那間,江雲隻覺得整個人都燒了起來,雙頰更是如初升的朝霞般絢爛,連帶着耳朵、脖頸都紅透了。他忙閉上了眼睛,雙唇嗫嚅着,說不出半個字,隻剩心髒在胸腔内狂跳。
顧清遠被他的反應逗笑,礙着夫郎的面子,到底忍住了,沒有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