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引起麻煩,兩人天不見亮就出了門。
國師府大門敞開,見了兩人,門口的仆從迎上來,躬身道:“國師大人早知兩位要來,特命我在此等候,兩位請随我來。”
溫璋驚訝的合不攏嘴,顧行舟面上不顯,内心也有一二分駭然。
看來這位國師大人的确神通廣大。
身着道袍的人坐在院中石桌前戴着面具,看不出面容,桌山茶壺還往外冒熱氣,看起來是剛煮不久。
看見兩人進來,國師站起身,向屋裡走。
“随我來吧。”
顧行舟跟上去。
溫璋是他的小尾巴,自然他去哪就跟到哪。
國師轉過身,笑問:“少将軍當真要讓你這位侍從跟着?”
當然不。
顧行舟本就打算進了屋打發溫璋出去買點東西,國師此言,正合他意。
顧行舟:“你在外面侯着吧。”
溫璋瞪大眼睛瞧着他,一副受傷極了的模樣。
顧行舟别開眼,随着國師快步進屋。
聽說這位國師大人神算無雙,能觀氣知運,極受聖上重視,隻是他不輕易插手朝政,一年之内隻道三次天機,三次亦看時運。
時運未到就連聖上也難以見到他,顧行舟此前遞過幾次拜帖,都被國師雲遊四方拒了回去。
這次他也是抱着碰運氣的心态來的,沒想到真能見到。
國師看着及其年輕,一身道袍洗的發白,讓人聯想不到他尊貴的地位。
進了内室,國師随意指了個位置讓顧行舟坐。
顧行舟看了一圈,四處蒙塵,找不到能坐的地方。
國師道:“我不長居此處,未派人打掃,讓顧大人見笑了。”
顧行舟随意點點頭:“嗯。”
國師:“???”
嗯是什麼意思?傳言不是說戶部尚書顧大人八面玲珑,從不說讓人下不來台的話?
國師震驚的十分真心實意,透着面具也能瞧出來些。
顧行舟盯了他許久,笑了。
“好久不見啊,師父。”
進門時他就覺得國師的身形很是熟悉,跟着走了一路,幾乎可以确定。
顧行舟落魄那兩年遇到雲遊在外的國師,跟着他學過些道家本事。
沒學多少,再多的,國師不肯教。
說他命薄,學的多了,怕天不與命。
後來師父就不見了。
算起來,他與這位師父已有許多年不見,最近的一次聯系,是六年前。
那年天下初定,陛下憂心民生,神秘國師進京,說不日必有文曲星,為陛下排憂解難。
同年,顧行舟連中三元,成了曆朝曆代最年輕的狀元,陛下龍顔大悅,命人興修國師府,國師能有今日的尊榮,與顧行舟也有些關系。
清楚這位便宜師父的本事,那他能算出自己跟燕時澤魂魄互換一事也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了。
精心僞裝一番還是被拆穿了,國師拿掉面具,無奈道:“行舟,你就不能假裝一二嗎,我也能有成就感些。”
他的眸子很是溫和,語氣如同老友見面般寒暄。
師父必能猜到自己的來意,顧行舟反倒不急了。
國師的卻猜到了,但是……
國師歎氣:“我知道你想與燕少将軍将身體換回去,但這事想也沒用。”
“天意不可違。”
數日前他觀天象便知京城有異事發生,匆忙趕回。
後來又算出異事應在顧行舟身上,國師本想告知,但占蔔此事,卦象大吉,若要當事人知道太多,隻怕大吉也會變成大兇。
況且天意如此,非人力能改,知道了也無用。
顧行舟:“那我們何時才可回到各自的身體裡?”
國師指着天:“看天意。”
道法玄機顧行舟隻學了皮毛,但也知道其中厲害,師父說不行,那就是不行。
幸好他也不是全無準備。
顧行舟冷靜的想着接下來的策略。
拿毒藥放倒燕時澤不是長久之計,等人醒了,勢必有一系列事情要處理,屆時他們還要頂着彼此身份行事,底牌也要适當露出一些……
“何必愁眉不展?”大抵是他的表情太過嚴肅,國師玩笑道,“這未必是壞事。”
“林熙那小子來信說你總不乖乖喝藥,身體越拖越垮。我四處雲遊的時候聽說燕少将軍小時候不長個,牛乳頓頓不落,必是個喝藥好手,換過來幫你調養好身體再換回去,豈不更好?”
燕少将軍聽到了,能氣的從床上爬起來怒打一套組合拳。
顧行舟展顔,心知師父是為了寬他的心。
他與國師又聊了些話,等要離開時,太陽已經出來了。
顧行舟獨自走到外院,看到溫璋蹲在角落裡種蘑菇。
顧行舟:“溫璋,回府了。”
溫璋又往角落裡蹲了些,背對着顧行舟,發出重重的一聲:“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