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七内心嫌棄得無以複加,卻又不能表現出來,頗有一點打落牙齒和血吞的憋屈。
【他就不能給個值錢點的嗎?這種陪着他年份大了的東西一旦不見,熟悉他的人怎麼會發現不了!這就是隻能讓我放在枕頭下面或者箱籠裡面不得見人啊!簡直無恥!】
系統:【……】如果安七不說,它還真的意識不到呢。
不過甄遠道應該是想讓他最熟悉的東西代替他陪伴他的女兒吧……?
安七不否認甄遠道或許有這麼一點心思,但是——誰需要啦!
就算是真正的浣碧在這裡,這種事對她也沒有什麼作用吧……
隻能得到廉價的感動,但是對改變現狀并不起什麼作用。
何況安七現在就隻是迫切的希望得到值錢的東西。
碧珠兒的金簪子她自然也能典當,但是這是浣碧她媽唯一留給她的東西了,她能幹這種事?這是人能幹的事?
安七深沉的歎了口氣,自覺她尚且不算泯滅人性,便妥善的把那個錦囊系在了自己的小衣系帶上。
放在房裡也得以防萬一,她這個身份一天基本就兩個時辰在屋裡,到底還是不安全,誰也不知道這甄家有沒有手腳不幹淨的。如果翻到甄遠道那塊玉佩,自然還有甄遠道為她解釋,要是翻到這麼兩根做工精緻的碧珠金簪,隻怕到時有人貪心一起,就再回不來了。
安七不怕把人想得過于龌龊。
因為他們總是比她想得要更加龌龊。
所以果然,當安七順手摸進被褥下而找不到那塊玉佩的時候,居然隻是冷漠的哦了一聲。
系統:【其實我想提醒你來着……】
安七用非常冷靜自持的客氣語調睡:【那倒也不至于,恐怕你還是保持安靜的好。】
系統:【……】女人心海底針,前一陣還說不怪我,這會兒又換了臉色,陰陰陽陽的不知道是個什麼鬼。
安七聽它這麼腹诽,頓時都氣笑了。
是她陰陰陽陽?
安七深知,在還沒弄清楚這系統的原理和它背後的東西之前,最好還是要維持表面上的平靜,因此臉色隻扭曲了一瞬,到底還是沒說出來。
無論安七是什麼身份的時候,她隻要完成任務,再不可能的事在她這裡也能變得可能。但是面對這個傻不拉幾的系統,她卻可以說的上一個“慫”字。
其實道理很簡單,比方說打遊戲。
領到遊戲人物角色之後,升級打怪做任務這誰都會,逆天改命登上世界頂峰也總有那些天生反骨的願意做……但是造反遊戲策劃,這恐怕是沒有玩家願意玩的。
她摸不準是誰拿走了那塊玉佩,但是在摸不到玉佩那一瞬間,她心裡除了“果然如此”以外,還有一點點“劫後餘生”。
她的碧珠金簪還好端端的系在小衣系帶上,沒有被任何人發現,這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安七暫時沒有聲張。
她想看看這塊玉佩今天還會不會回來。
如果回來了,那麼這件事十有八九會和雲梓蘿有關——一定是她發現了甄遠道突然消失的玉佩,這才起了疑心,用了這樣下作的法子來确認,還會放回來絕對是有其他的貓膩。
如果回不來,那就有可能是偷偷摸摸的小把戲,沒了就沒了,第二天再去找甄遠道或者不找都沒有大礙。
安七心裡都有成算,當下便面不改色的把手收了回來,敏銳的在四周看了看,确定沒有其他人在,便裝作自己什麼都沒發現的樣子,随意洗了把臉便要上床睡覺。
第二天早上四點她就得起來,把自己收拾幹淨之後,馬上就要準備甄嬛洗漱梳妝需要使用的東西。
因為甄家的規矩是要早起給父母長輩行禮的,甄遠道早上七點就要等在皇宮裡準備上朝,所以他起來得就很早。一家之主起得早,家裡小輩要是有心,那也得趕在他出發之前收拾好自己出現在他面前請安。
七點等候上朝——甄大甄二請安——甄遠道起身——甄大甄二收拾完全——丫頭婆子先行收拾。
這一連串的流程下來,最開始的丫頭婆子自然就要越發的起得早。因此但凡輪到安七伺候早起,那就得在這個點起身。
好容易把甄嬛伺候完了,安七趁機回了一趟自己房間,假裝不經意的往自己被褥下摸了一把,觸手生涼,可見是回來了。
流朱剛準備躺下睡覺,這時候迷迷糊糊的看她:“浣碧?怎麼回來了?”
安七“嗐”了一聲,特别流暢的說:“留在練武場圍房那兒的衣裳不知怎的破了洞,昨兒個我卻沒發現,這會子天又熱,衣裳穿得少,萬一漏出點什麼我可是不要活了,這不趕緊趁機回來拿一套嗎?你快睡吧,趕明兒大阿伯叫了牙婆來,就着二小姐找媽媽丫頭的,咱們大小姐也挑一個,你就能松快點了。”
大阿伯就是管家,平時叫大阿伯就可以不動聲色的拉近關系,卻也不失尊敬。
三個月前,雲梓蘿順利生産,是個女孩兒,取名玉姚。
有新的小姐出生,自然相應的教引嬷嬷和大小丫鬟都要配備齊全了。趁着這個機會,甄府也會把其他地方缺的人手補齊,就比如說甄嬛身邊的小丫頭缺了個空。
流朱意識都模糊了,哪兒還聽得清安七這一長串的話啊?見安七回答得順暢,自然也沒往别處想,随口應了一聲就又睡着了。
安七果真拿了一套半新不舊的衣服就去練武場報道了——現在什麼事都不能影響她提升自己這副身體的強度。
系統可以幫她修改身體數據,但是顯然不能一蹴而就,身體強度不是其他的什麼天賦性技能,就算有提前設定,也是要練習的。
練武苦嗎?
當然是苦的。
每天都要受傷,最開始練完手都擡不起來是常有的事,晚上有時候扯上甄珩兩個人自己加練,練完就一頭栽倒在練武場,迷迷糊糊露天睡一晚,早上一躍而起還是要接着練。
但是安七選的是這條路,現在不認人真真的練,就不要談什麼以後了。
功名不是那麼好掙的,戰場上的成就都得拿命去拼。現在能練習的時候不用力,将來但凡混上了戰場,不過就是一個死。
然而沒等到她上午場練完,流朱就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口中隻叫:“浣碧,可了不得了!你……你……”
安七隻得停下動作,一邊抽出布條來擦拭刀刃,一邊安慰:“天大的事都沒人重要,你先喘口氣再說。”
流朱滿臉都是焦急和不相信:“錢媽媽帶着人到我們房裡翻東西,在你的被褥下面發現了老爺失蹤的玉佩,現在正要派人來捉你呢!”
安七動作一頓,心知這哪兒是什麼錢媽媽做的主,這分明就是雲梓蘿容不得她了!
【大周現在沒有災害嗎?】
系統馬上說:【到也不是沒有——東南溧水年年上漲,半個月前剛剛決堤,沿途包括寶合郡、花蓮府、路遊府在内的八府三郡,都有不同程度的洪澇災害,流民數量總共有三萬餘人,準确來講,不算特别大的災害。】
安七在心裡掐指一算,這意味着平均每府受害人數不過三千人,根本暴動不起來。
【最多流民人數在哪個府?】
系統說:【人數最多的當屬位于溧水中上遊決堤口的寶合郡,改地人數總共才兩萬人,但此次流離失所人數達到了一萬餘人。】
安七又問:【朝廷有什麼措施?】
系統查詢過後,說:【按照常規撥銀子派欽差,是吏部尚書李張志和戶部侍郎錢唯,現在隊伍人馬才剛剛到寶合郡上面的吳緻府,大概還需要五天才能到達寶合郡。】
安七心下有了決斷,面上便做了一副有些許驚慌但更多的是困惑的表情,道:“那是老爺的玉佩?”
甄珩一臉懵逼:“什麼東西?怎麼回事?是你拿的?”
安七焦急中夾雜着不耐煩,說:“我哪裡會去不知死活的動那些東西?不過是在亭子裡撿的罷了,因不知道是誰的,便放在了自己床褥下,誰知道那是老爺的玉佩?!這可怎麼是好!”
甄珩聽到這裡,便放松下來:“嗐,既如此,那倒不需驚慌,知實話告知錢媽媽就是了,我随你一道去。”
安七便不再說什麼。
錢媽媽是雲梓蘿的奶娘,從雲家帶到甄家,是她心腹之一。
錢媽媽做的,十有八九都是雲梓蘿吩咐的,這毋庸置疑。
反正安七隻要一口咬死了是撿的,想來雲梓蘿也拿她沒什麼辦法。
走到半截,錢媽媽就帶着人氣勢洶洶的和安七幾人迎頭撞上了,見了甄珩倒知道先行禮,然後便說:“大少爺,浣碧這小蹄子手腳不幹淨,可不要和她靠的太近,以免身上缺了少了什麼的,可是不值得。”
甄珩皺了皺眉,道:“錢媽媽此言差矣,可有什麼證據指向确實是浣碧偷的嗎?那玉佩我也知道一些,是父親日日佩戴的,浣碧就算有這個意思,又是怎麼偷到的?一切都還沒有查清楚,錢媽媽就一口一個小蹄子的叫,若是冤枉了好人,這可是我好容易要來的陪練,敢是我不會處置了你不成?”
錢媽媽讪讪的笑:“少爺有所不知,我們在浣碧的房裡不是隻發現了玉佩,還有許多銀兩和珠寶,這可不是一個小丫頭能有的,除了是偷的,也沒有其他的可能了。”
甄珩馬上看向安七:“還有……?”
安七比他更懵:“我沒有啊……流朱最知道我的,這半年多來我的月錢都存得好好的,除此之外,實在是再多的也沒有了。或者大小姐賞了兩朵絨花,到現在也不敢拿出來帶,什麼珠寶首飾那真真是一個也沒有啊!”
甄珩馬上看向錢媽媽,說:“聽見了嗎?就連浣碧也不曉得那些東西是哪裡來的,哪裡有偷兒自己都不知道有什麼東西的?”
錢媽媽臉皮一抽,說:“大少爺可不能偏聽偏信,今日這些東西确實是在浣碧的房裡搜出來的,奴婢已經上報給夫人了,夫人仁慈,叫奴婢們帶了浣碧先去問清楚。若是沒有,也證明浣碧的清白,少爺說呢?”
安七上前一步直接說:“錢媽媽口口聲聲說夫人仁慈,難道是我想要抵賴不成?我沒有偷過,那就是沒有偷過,什麼銀兩珠寶首飾我一概不知,去便去,難道我還怕什麼?今日一去,便是此身可以分明了,錢媽媽現在還是客氣點,須知人言可畏,現在就給我扣上了屎盆子,還想要我認下不成?!”
錢媽媽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甄珩在場,而且明顯是站在安七這邊,她又不好再說什麼,隻冷冷一笑,說:“浣碧姑娘真是硬氣得很,那便随我去吧!”
安七二話不說,跟着他們就走。
她倒要看看,雲梓蘿究竟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既然是丫鬟,面見主子、尤其是自己還有錯或者有嫌疑的時候,自然是要跪着回話的。
安七沒在這種事上犟,非常幹脆利落的跪了下來。
做為甄嬛的貼身婢女和甄珩的武術陪練,安七見到甄遠道和雲梓蘿的機會并不多,雲梓蘿的注意力也從來沒在她身上過。
也不知道是不是甄遠道沒做好掩飾,否則雲梓蘿怎麼會突然開始針對她?
——要說這事兒不是雲梓蘿自導自演,那是打死安七也不信的。
兩人都坐在上首,甄遠道倒是一臉平和,仿佛一點也不擔心安七兜不住這事兒。
安七在心裡毫不客氣的呸了他好幾下。
雲梓蘿不經意的看了甄遠道一眼,便非常和藹的說:“浣碧,你來我們府裡也有八個月了,不管怎麼說,我們待你不錯吧?”
安七眼角往下一撇,說:“夫人要問什麼便問就是了,奴婢說的句句都是真話。”
雲梓蘿不意她對這個問題居然是避而不答,不太明顯地愣了一下,馬上又說:“好丫頭,那夫人可就說了——夫人也不是對你有什麼偏見,隻是老爺有一塊玉佩,是二十八年前老太爺給老爺的,老爺一直以來都很愛護。誰知前些天突然就不見了,又算來這幾日府裡也丢了不少值錢物件,料想是不是府裡出了那手腳不幹淨的,便叫錢媽媽去查一查——”便讓錢媽媽把東西拿上來,說:“這些,都是在你房裡的箱籠和床褥下發現的,你可知道它們的來曆?”
安七随意瞟了一眼,滿不在乎的說:“那玉佩是在後花園的珠玉亭長凳上撿到的,奴婢也不知道是誰的,更不知道原是老太爺給老爺的,便自己收了起來。其他的珠寶卻是不知道的。”
雲梓蘿便笑,又看了甄遠道一眼,一副完全信了安七的話的樣子,說:“你既然撿到了,便該給身邊的老媽媽們,或者給小姐少爺,總不至于自己收着才是。”
安七眉心一折,道:“為什麼要交出去呢?”
雲梓蘿:“???”
甄遠道:“……?”
安七說:“當然是誰撿到就是誰的,自己的東西不保管好,丢了能怨誰?”
雲梓蘿:“……你娘沒教過你要收規矩嗎!”
安七一聽她隻是針對了碧珠兒而絕口不提她爹,就知道這至少是了解了甄遠道外面有人了。
這是敲山震虎呢。
安七滿臉坦然:“沒教過,奴婢的娘親也沒教過要怎麼做個丫鬟,一切可不都是後來學的嗎。”
說這話的時候,安七瞟了一眼甄遠道,目光極盡諷刺,卻沒讓雲梓蘿捕捉到半點。
甄遠道腮幫一緊,便道:“不問自取視為偷,你娘以你為恥!”
安七沒料到甄遠道會說這麼過分的話。
如果說雲梓蘿說的話還顧忌了一二分甄遠道在場,那甄遠道說的話可就是把安七、或者說是浣碧,僅剩的逆鱗放在地上踩了。
安七猛地擡頭看過去,道:“我娘以我為榮或是以我為恥,這與甄老爺又有何幹系,難道甄老爺把我從外面撿了回來,我這一命便就是甄家的了不成?但凡此身還有一絲一毫的堅持或者驕傲,都可以被放在地上踐踏?甄老爺屬實太過分了!”
甄遠道那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實在是因為安七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她不該來做奴婢這事兒。她委屈他知道,可他也難做,她怎麼就不能理解他?身為人女,屢屢頂撞諷刺陰陽怪氣;身為人仆,屢屢以下犯上!他哪裡有不生氣的道理!
可是安七馬上頂撞的話讓他還沒熄滅的心火又往上蹿了一個高度,直接對着安七吹胡子瞪眼睛,看樣子似乎是想把安七直接吞了。
雲梓蘿唇角勾出來一抹冷笑,馬上又消失不見,說:“浣碧!剛才可是你頂嘴?快給老爺道歉,方才可以饒了你。”
安七把頭一低:“老爺恕罪,是奴婢魔怔了。”
甄遠道哼了一聲,到底是沒再說什麼。
雲梓蘿眼神一閃,又說:“那照你這麼說,這些珠寶難道是自己長了腳跑到你的箱子裡去的?”
安七眼皮都不撩,說:“那可就不知道了,誰知道有沒有人假借搜查之名行栽贓嫁禍之實呢?人心隔肚皮,誰又知道誰。”
雲梓蘿氣笑了:“你的意思,竟然是我要污蔑你麼?”
安七不以為怵,說:“奴婢不敢,正如奴婢不敢偷盜一樣。”
雲梓蘿:“……”我看你真的什麼都敢!
錢媽媽馬上呵斥:“你好大的膽子,面對老爺和夫人竟然先後不敬!”
安七嗤笑一聲:“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在這兒說話大聲,焉知不是賊喊捉賊?”
甄珩差點笑出來——這麼些日子以來,兩人雖然是在練武,但是他經常會一邊舞刀弄槍,一邊嘴裡念念叨叨新學來的詞語詩句。安七學習能力強,往往聽一遍就能記得,自己讀兩遍就能把意思猜個差不離。
就像今天,這小話一套一套的,錢媽媽哪裡招架得住?
說話不過,自然就要動手。
錢媽媽三步做兩步,上前來舉起她那蒲扇一樣的手就要打下來。
甄珩一把接住,嬉皮笑臉的說:“錢媽媽息怒,可使不得……”
錢媽媽沒料到這個,這可是家裡唯一的男丁,夫人愛得跟什麼似的,竄到她手下來攔着,這一巴掌真拍下去,那不是要出事嗎?她一下子愣在原地。
雲梓蘿也招手:“珩兒這是做什麼?到母親這裡來,錢媽媽這麼做自然有她的道理。”
甄珩滿臉無奈:“母親,兒子是怕錢媽媽受傷,浣碧的功夫比兒子可要高強許多,隻怕她突然暴起呢。”
話是這麼說,但其實背在身後的手卻在不斷上下揮動,意思是讓安七不要顧慮,上去就是打。
安七眉頭一挑,從地上突然蹿起來,三下五除二就把錢媽媽貫在了地上。她年紀小,力氣卻不小,踩住錢媽媽的背,将她雙手反剪,手下使了個巧勁,便聽見了骨頭咔嚓咔嚓的聲音。
伴随着錢媽媽的慘叫,安七狠厲的說:“好個錢董氏,自己偷了珠寶銀兩不肯認,借着來我房裡搜查的機會便要把髒水潑到我身上,你這是打量着夫人老爺都是傻子呢!還不快從實招來,這些東西到底是哪兒來的!”
一邊這麼說着,一邊手上的力氣進一步加大。
雲梓蘿在一邊說:“反了反了!珩兒!還不快把她拿下!”
甄珩反過來安慰雲梓蘿,說:“兒子覺得浣碧不是那樣手腳不幹淨的人,反而錢媽媽近些年來狐假虎威,很是猖獗。妹妹和兒子說了好幾次,我們小主子見了她還要行禮,這可是沒王法了。讓她這麼受點苦頭也好。再則兒子也确實不是浣碧的對手,現在顯而易見的浣碧是動了真火了,兒子可不想被她收拾。”
雲梓蘿:“……”
她當然是心疼她唯一的兒子的。
可是她兒子說的這話可是不給她這個當娘的面子了。
錢媽媽狐假虎威?那虎是誰?不就是她雲梓蘿嗎?!
她兒子主動叫了浣碧去陪練,結果人家一個後來的都能把她兒子按在地上爆打,這不就是說明了她雲梓蘿生的兒子天賦不如外面的那個小賤人嗎?
這委屈不能受。
但又不得不受!
雲梓蘿:“……”媽哒,好氣啊。
錢媽媽起先還找夫人求救,感覺到安七的力道越來越重,生怕自己腕子斷了,啥也不管了,馬上改口:“姑奶奶,我錯了我錯了,都是我拿的,是我趁着你不在屋子裡悄悄放進去的,你完全是清白無辜的,松手松手!”
安七卻并不放手,繼續說:“哦?這麼多年,你就拿了這麼點?栽贓陷害人都這麼舍不得下本,不如叫人去你的屋子裡找一找想看看有什麼好寶貝,可行?”
錢媽媽一聽就慌了神,連連叫喚:“沒有了沒有了,真的沒有,全在這裡了……”
安七狠狠地說:“是嗎!!!”
錢媽媽叫得更大聲了:“不不不不,你快松手吧,要幹什麼都行!!!”
安七一個眼色,甄珩馬上接受到了,揮手讓人去搜查錢媽媽的住所。
結果搜出來的珠寶銀票古董擺件,總價值居然超過兩萬兩白銀——算個賬,那就相當于兩萬×五十公斤的大米啊!
整個甄家的家底恐怕也就二十來萬!
錢媽媽手腳不幹淨,雲梓蘿本來是知道的,她自以為錢媽媽就算是動了手,也沒有那麼多——可這一拿就是十分之一,她再怎麼缺心眼兒,這時候也得火冒三丈啊!
甄珩啧啧稱奇:“看來浣碧還真是歪打正着啊,這可不就是賊喊捉賊嗎?這些東西裡面恐怕也有不少是母親的陪嫁,錢媽媽,你可真是有本事了啊?”
這時候,安七房裡搜出來的那些真的都不算什麼,就算這件事本來是雲梓蘿的目的所在,在錢媽媽貪下的這些東西面前,那都不值一提了!
雲梓蘿氣得呼吸頻率都加快了一倍,指着恨不得把腦袋埋到地裡去的錢媽媽說:“你、你……我待你不薄,你這是……你這是恨不得把甄家都掏空了,你讓我的孩子們将來怎麼辦!好好好,我竟不知我在身邊原來養了個白眼狼!送官,馬上送官!”
錢媽媽一聽,也顧不得自己正被安七控制着的手了,急切的磕頭:“夫人,夫人大發慈悲,老奴知錯了!夫人,老奴從你還是一個奶娃娃起就伺候您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老奴不過是痰迷了心竅……”送官可不是鬧着好玩兒的——奴籍的人簽了賣身契,主家原本可以私自處理,便就是立時打死也不會有人來追究。但是要是扭送官府,那結果可能比死還不如,更重要的事會牽連家人,比如夫婿兒女,那她一個家族的人就完了!
安七空出一隻手來按住錢媽媽的腦袋就往地上狠狠一撞,道:“痰迷了心竅?!什麼陳年老痰能在人心竅上蒙它個二三十年?!貪心就是貪心,背主就是背主——難不成三十年前全天下就剩了你一個奶娘不成?給你一口飯吃,給你個活兒幹,是夫人娘家對你有恩,誰讓你拿着本分當功勞,貪墨主家财産還有理了你?”
這一撞可是半點水分都沒摻,錢媽媽頓時慘叫一聲,眼冒金星。
安七又罵:“虧你之前還一臉嫌棄的看着我,好像生怕我為自己開脫。就算這些東西都是我偷的,可比起你這兩萬兩來,那可真是蜉蝣撼大樹一動也不動!你虧不虧心呐?”
甄珩噗嗤又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句詩原句是“蜉蝣撼大樹,可笑不自量。”原本也不是用在這個地方,但是被安七這麼一改,卻又是搞怪又是合适的,他可不得笑出聲來嗎?
安七翻了個白眼,再一次感歎,這甄珩怎麼跟個二傻子似的?!
雲梓蘿本來都差點被錢媽媽求得心軟了,這會兒又被安七說得醒悟過來。
是了,錢氏做她的奶娘,可不是對她有恩,而是她們家給了錢氏一份活計!這人不懂報答不說,反而算計她的家财!
忘恩負義,果然是白眼狼!
雲梓蘿馬上說:“什麼都别說了,馬上送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