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花海沉默下來,君臨靜坐其間,低着頭看着枕在他腿上睡覺的季書淮,無比懊惱自己的失控,造成這種無法挽回的局面。
他的掌心放在季書淮的丹田處,用靈力替季書淮修複破碎的金丹。
“他對你有感情,你後悔讓他修無情道了嗎?”
“私人情感怎與他的性命相提并論。是我不好,明知他不能動情,還非要靠近他……”君臨一臉自責,就差沒說是自己勾引的季書淮,明明是正宮,表情、語氣卻跟被抓奸在床的小三似的。
“感情這事,誰都說不準。再說了,季書淮真要對别人動情,你也不樂意啊。”
季書淮纖長的手指蔓延出一縷黑色的霧氣,慢慢的向上飄,靠近君臨,化為獸态落在君臨肩膀,歎息道:“所以,你這又是何苦呢?他那麼聰明,你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下一次他再猜出來,你又要消除他的記憶?下下次,下下下次呢?”
君臨道:“不會有下次了。噬魂筆克制我,才會出現這種情況。剩下三個聖器,一個在我手裡,另外兩個在廢物手裡,很好取得。很快,我就可以再把他送回現代了。”
吞天道:“你舍得?我還是比較欣賞失控的你。比隐忍的你實誠。”
君臨道:“我做這一切就是為了送他回家。”
吞天道:“那你呢?你會死的。”
君臨道:“我本來就是死的,是這顆心支撐着我活下來。吞天,阿淮比以前更加鮮活了。他會笑,會鬧,會哭,會宣洩不滿,陽光明媚,活潑傲嬌,跟那一世完全不一樣。”
吞天當然記得那一世的季書淮,面色發灰,骨瘦嶙峋,穿着一件白色長袍,跟個鬼似的,滿身精|斑躺在美人榻上,等着淩霄他們七個人寵|幸。
被淩霄他們在關了太久,那一世的季書淮完全喪失表達能力,表情空白,眼神空洞,見了人連招呼都不會打,隻有同房時喉嚨裡才會溢出一兩聲凄慘的低喘。
吞天其實就見了季書淮那一面,但這一面讓人印象深刻,怎麼也忘不掉,每每想起都會心疼季書淮,讓人忍不住歎息,這個孩子,命不該這樣。
媚骨、修羅之念、無量功德……這些特殊命格的人,一般情況下都是神從仙界派下來的小仙。
等曆完劫就可以飛升。
季書淮應當成仙,風風光光,平平安安的過完一輩子,而不是成為爐鼎,敞開腿任人玩弄。
是淩霄改了他的命運,又抹黑他,受世人謾罵唾棄。
君臨突然問:“你一直跟在季書淮身邊,你知道他是如何得知自己身份的麼?”
“這個啊,花千棠啊,他們花草一族記性不好,喜歡把重要的事情記在本子上。季書淮就是看了花千棠寫的本子,才猜出來的。”吞天想起季書淮猜本子上的數字的時候,正常人都會猜順序,隻有季書淮,反應迅速,通過隻言片語,猜出來是時間。
季書淮那個聰明勁兒,想讓人不佩服都難。
這個花千棠。
沒事學什麼現代人寫日記。
君臨道:“以後不許再提,你也少在他面前出現。”
“别怪我沒警告你,他在走你的路,他會越來越強,你會越來越弱,你瞞不下去,他遲早會看出來……”吞天歎息,變回指環重新戴在季書淮的手指上。
他會趕在季書淮看出來之前,讓季書淮變得強大,君臨把季書淮打橫抱起,抱着他出了自己的領域。
光影變幻,季書淮回到破廟中。
天還是黑的,這裡的夜晚跟幽靈禁地一樣漫長。
季書淮躺在君臨懷裡昏睡,鮮豔的流蘇搭在臉頰上,襯得臉蛋更加蒼白,看起來非常的虛弱。
君臨輕輕撥開流蘇,呢喃:“好好睡一覺吧,睡一覺就好了。”
淩羽覺得到後半夜,迷迷糊糊起來,看見君臨抱着季書淮,還以為自己做夢了,揉了揉眼睛,“嗯?你,你恢複,好,好了。”
君臨點頭,把季書淮放在草墊子上,沒什麼情緒的嗯了一聲。
淩羽也不會找話題,愣愣道:“後半夜,我,我來守着,你去,去休息吧。”
看見季書淮紅腫的唇瓣,明顯是被人親腫了,敢親季書淮的人,就隻有君臨。耳朵上又挂着那枚流蘇耳墜,這是和好了嗎?他不敢八卦君臨,隻能等季書淮醒來問。
君臨轉過身的那一刻,淩羽瞪大了眼睛,使勁揉了揉眼,君臨的耳朵上也有一枚流蘇耳墜!不同的是,流蘇上是一枚玉石平安扣,光澤細膩,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玉石。
這跟季書淮的那枚耳墜是差不多的!
想到季書淮被人親腫的嘴唇,淩羽忍不住想,他倆是不是在一起了。
似乎看穿他的心事,君臨不鹹不淡的聲音傳來:“沒有。”
淩羽守着門口坐下,欲蓋彌彰輕咳一聲,“好吧。”
夜晚悄無聲息,霧也來的悄無聲息。
整座城被茫茫白霧覆蓋,好似一座雲間城。不過,這座雲間城并不美麗,充滿了詭異與陰森,令人不寒而栗。
淩羽打了個哈欠,看向蒼白的街道,奇怪,怎麼又起霧了……霧裡傳來詭異的聲音,像民俗音樂。
淩羽豎起耳朵聽鬼謠的内容。
“吉時到上花轎。”
“丹唇笑容顔嬌。”
“誰在牽我的手。”
“是你嗎?”
“紅色的嫁衣是毒藥。”
“我的身體在流血。”
“我的新郎啊——”
“你在哪?”
陰柔的女聲,聽的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是,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