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了許久,分明眼神都很平靜,卻莫名讓人感覺氛圍劍拔弩張。
最終還是白筝先後退了一步,笑道:“和林先生您開玩笑呢,别見怪,但這确實是她的原話。”
林十九回報以一個假透了的微笑。
白筝臉上的笑意沒有收斂:“白天一直很忙,現在既然夜深了,看來也是時候和林先生清算一下舊賬了。”
林十九裝傻:“是嗎?我幹什麼了?”
白筝臉上的笑意紋絲不動,右手輕擡,手腕一轉,像是變魔術一般,掌心憑空出現了一把黑色手槍,和前夜林十九所用的那一把一模一樣。
x在林十九耳邊驚呼:“我的天,他是怎麼做到的!”
林十九眉頭輕皺:“這是……”
白筝抛了抛這把手槍,它又輕巧地落回他掌心。
“林先生不認識?”
林十九毫無破綻地搖頭:“你拿槍幹什麼?”
白筝食指扣着闆機一轉,将槍柄轉至林十九的方向将槍遞到林十九眼前:“林先生不承認也就罷了。這是個小玩具,根據你那把做的。”
林十九接過這把槍,果然發現槍支輕盈無比,再一掂量,發現隻是一塊空殼,像是制造拙劣的玩具,唯有外表以假亂真。
“這是怎麼做出來的?”林十九問道。
“這是我的一點……小把戲,就送給林先生了,權當一個警告,”白筝的語氣依舊很輕松,沒有絲毫警告的意味,說完還露出個有點燦爛的微笑,“下不為例。”
半夜時林十九敲了敲半夢半醒的x,手裡還把玩着這把槍:“叉,你們系統都會做這種東西嗎?”
x有些摸不着頭腦:“什麼東西?”
林十九将那把槍遞到x跟前:“一樣東西,隻需要看到一眼,就能完美做出一個翻版來。”
x想了想,又伸出手指在這個模型上點了點:“這好像是……”
“是什麼?”
x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這是系統權限!”
“沒有人有能力憑空做出什麼東西的,即便系統也一樣,隻是我們系統裡的世界有自己的一套規則和原理,利用這種原理就能一定程度地修改現實,甚至…操縱現實,做出一些東西來。”
“但是這種技能很依賴能量,大部分系統個人都是做不到的,隻有少數可以,現在看來白會長也會。隻是一樣東西的構造何其複雜,隻看到外表當然也就隻能做出一個空殼。想必……如果他能背下來一整個槍支圖紙,就能做出一把真實的槍來了。”
林十九:“你怎麼知道?”
x:“因為我見過。這種能力強大到一定程度是可以扭轉世界線走向的……”
他忽然停止了這句話,眼珠一轉:“我說得太多了,這些不能和宿主說的。而且這個技能系統很多年以前就禁用了,白會長不會知法犯法,你一定是看錯了。”
“今夜太晚了,林先生,睡吧。”x用了少有的正經語氣。
林十九眨了眨眼睛:“好吧。”
林十九在旅館内住了一夜,第二天一睜眼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坐在床前的顧麟柏。
他看起來也憔悴了些,下巴上布滿了青黑胡茬。
想必跟蹤一個人的行蹤、精準定位到他下榻的酒店外加獲得房卡門禁破門而入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或許用了一夜也未可知。
“小闵,你醒了。别鬧脾氣了,我們回家。”他開門見山。
林十九睡眼惺忪,平靜地盯着顧麟柏的臉,半晌沒說話。
虛空裡,他對着x無語道:“這王八怎麼跟狗似的,找來得還挺快。”
x:“其實顧先生後半夜就來了,我看您沒休息好,沒舍得喊您起來。”
林十九長歎一口氣,花了點功夫再次裝出林闵那一張人畜無害楚楚可憐的表情,在顧麟柏伸手放到他手背上的時候瑟縮了一下,貓似的,向後躲了躲。
誰知他一躲,顧麟柏反而更重地攥住了他的手臂,掙紮中往下一翻,直直露出林闵的手腕。
林闵吃痛:“顧麟柏,你弄疼我了。”
“顧麟柏”。他還是不肯繼續喊他阿柏。
顧麟柏的臉色沉了沉,低頭去看林闵用力要抽回的手腕,卻緩緩瞪大了雙眼。
觸目所及,除卻他早已知曉的斑駁割腕傷痕,還有再往下的,已經潰爛的皮膚。仔細看,似乎是密密麻麻的針孔。
這些傷口沒有被精心呵護,看起來的模樣已經爛了好、好了爛,這樣輪回了好幾次。嬌嫩的omega皮膚破開了這麼大一塊創口,像是被燒壞的精美牆紙。
林十九裝出一聲驚呼,用力抽回了手臂,護到胸口,一副防備的模樣。
“這是什麼?林闵,你告訴我。”顧麟柏的聲音中顯然多了些怒氣。
林闵垂頭搖了搖頭,像是不想說的樣子。
其實用不着林闵說,顧麟柏也能看出來——那是抑制劑注射的針孔。
之前天氣比較冷,長袖遮住了傷口,所以一直才未能被人發覺。
這漫長的秋冬,他是怎麼熬過來的呢?顧麟柏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