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遙遠的曹營之中,飛鴻拖着疲憊不堪的身軀從營帳緩緩走出。連日來,她既要承受着對爺爺安危的深切擔憂,又要應對訓練弓箭手的繁重任務,身心俱疲。望着操練場上正在訓練的弓箭手,她滿心無奈與痛苦。她深知,自己每訓練一名弓箭手,都可能成為日後與東吳對陣的力量,可想到爺爺被曹操軟禁,生死懸于一線,她别無選擇。
而對周瑜的思念,也如潮水般将她淹沒。她不禁猜測,周瑜看到那封訣别信時,該是怎樣的心痛如絞。想到這裡,她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痛得無法呼吸。
正陷入沉思時,一名士兵匆匆跑來,行禮後說道:“飛鴻醫官,郭祭酒身體不适,丞相命您即刻前去診治。”
飛鴻心中一凜,郭嘉在曹營的地位舉足輕重,她不敢耽擱,急忙收拾醫箱,随士兵前往郭嘉營帳。
營帳内,昏黃的燭火在微風中搖曳,似随時都會熄滅,給這狹小的空間蒙上一層捉摸不定的陰影。藥爐裡的藥湯正咕嘟咕嘟地翻滾着,苦澀刺鼻的藥香彌漫在空氣中,混合着營帳内陳舊的皮革與泥土氣息。
郭嘉半卧在榻上,面容消瘦而蒼白,仿佛被一層淡淡的陰影籠罩。他那原本銳利如鷹隼的雙眸,此刻因風疾的折磨而略顯疲憊,但偶爾閃過的光芒,仍透露出他那藏于深處的睿智與堅毅。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因病痛微微泛白,幾縷淩亂的發絲貼在臉頰,卻難掩其與生俱來的儒雅氣質。
飛鴻快步上前,輕聲詢問:“郭祭酒,您感覺如何?”說罷,便熟練地伸手搭在郭嘉的脈搏上,神情專注地感受着脈象。
郭嘉微微睜開雙眼,看着眼前的飛鴻,嘴角扯出一絲虛弱的笑意:“老毛病又犯了,勞煩姑娘跑一趟。”
飛鴻一邊仔細切脈,一邊說道:“郭祭酒,您這風疾需悉心調養,不可過度操勞。”切完脈後,她眉頭微微皺起,思索片刻,從醫箱中取出幾味草藥,走到藥爐旁,熟練地添入藥草,仔細調整着火候。
添完藥後,飛鴻回到榻前,看着郭嘉,眼中多了幾分懇切:“郭祭酒,您之才情謀略,舉世無雙。可若因過度損耗身體,而無法為丞相繼續效力,豈不可惜?膳食也當規律,不可随意應付,唯有自身康健,方能長久地為丞相出謀劃策,成就大業。”說着,她又看了眼藥爐,确保藥湯不會溢出。
郭嘉心中一動,目光變得深邃起來。他從飛鴻的話語中,不僅感受到了對自己身體的關心,更察覺到她言語間的聰慧與通透。這女子看似柔弱,卻有着堅定的内心和細膩的心思。他暗自思忖,她對自己如此關切,究竟是真心出于醫者仁心,還是别有目的?若能為曹公所用,必能添一助力,可她一心向着東吳,又該如何是好……與此同時,藥香愈發濃郁,仿佛也在渲染着這複雜的情緒。
營帳外,隐隐傳來士兵操練的聲音,在這寂靜的營帳内聽來,更添幾分緊迫感。良久,郭嘉輕輕歎息一聲:“姑娘所言,嘉銘記于心。隻是這局勢複雜,諸多事務身不由己。如今天下紛争不斷,各方勢力犬牙交錯,稍有不慎,便可能滿盤皆輸。”
飛鴻微微點頭,目光望向藥湯,似在思索着什麼:“郭祭酒,我雖不懂這天下大勢的紛争,但也明白身體是根本。您若累垮了,縱使有通天的謀略,又如何施展?”此時,一陣更大的風吹來,營帳簾子被猛地掀起,一股寒意灌了進來,飛鴻不禁打了個寒顫。
郭嘉見狀,想要起身,卻因風疾發作,一陣眩暈襲來,他眉頭緊皺,用手扶住額頭。飛鴻急忙上前,輕輕扶住郭嘉:“郭祭酒,您小心。”郭嘉穩住身形,看着近在咫尺的飛鴻,她眼中的關切如此真切,讓他心中泛起一絲别樣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