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飛升了。
眼前這隻巨蛇過猶不及,她有預感,比起大妖,它更像傳聞中的神獸。
一陣腥風襲來,巨蛇背後湧現出赤紅火焰,火舌越來越大,猛獸般吞噬一切。
“嘶嘶嘶……”
巨蛇朝她吐了吐舌頭,赤紅的舌尖分出兩支,江青瑤心頭一驚,拔腿就跑。
火勢旋風般越卷越旺,築起百丈高牆,排山倒海般壓來。
“滋滋滋。”
背部滾燙,江青瑤一個趔趄,撲倒在地,地面黏黏糊糊。倒映的蛇頭越來越近,長開深淵巨口。
不、不要!
幾個劇烈呼吸後,江青瑤猛然驚醒,耳邊的嘶叫和濃煙消散,周圍寂靜一片。
她低頭看去,火毒竟好得差不多了。不止于此,身上的舊傷也恢複了,渾身輕飄飄地。
她摁住刺痛的頭。
“團子,剛才發生了什麼?”
團子飛到跟前,瑟瑟發抖,方才池厭在屋裡,散發的妖力極強,一個眼神都能把它殺死。
要江青瑤知道她照顧的是個什麼狠人,它百分之百确定,她會罷工。
“主人,你服用歸元丹後,火毒跟體内的水靈根打了一架。”
“哎嘿,你猜怎麼着,你奇迹般地徹底治愈了。”
“我吞的,怎麼可能。”她記得歸元丹被小黑叼在嘴裡,然後被它咬了口,再之後……
江青瑤環顧四周,小黑早無蹤迹,嘴唇有些發腫,嘴角有月牙痕迹,像某種尖銳之物留下。
她冒出個荒缪的想法。
“難道是它出的手。”
一個能被陶罐鎖住的妖類,可以精準的吸食歸元丹上的妖氣,還順道将她毒暈。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江青瑤決計不管這些,還是多煉制一些修補丹,以備秘境不時之需。
*
江青瑤站在門前,手中的玉瓶冰冰涼涼。
上弦峰的弟子傳信,說池厭回來了,她趕忙來送丹藥,消失了這麼久,指不定在别的洞府裡療傷。
“池師弟。”她輕叩房門。
屋内一片死寂,不過片刻,裡面飄來清淺的呼吸聲。
江青瑤蹙眉,加重力道,“那日你與靈霄宗弟子交手,靈力消耗巨大,若不及早調理——”
“江師姐。”
這聲音嘶啞得不像人類,像脫水而出的魚,幾近幹涸,他一字一句說着。
“從今日起,别來見我了。”
冰冷的字眼穿透門闆,直插心口,江青瑤指尖僵在半空,胸膛發悶。
“你。”她深吸口氣,懷疑耳朵出問題了,“這是新配的丹藥,針對鞭傷。”
不過瞬息,木門裂開道縫隙,一隻蒼白的手伸出來,長袖将手腕擋得嚴實。
江青瑤心頭一喜,遞上藥瓶,那手觸碰瓶身的瞬間,猛地揮去。
“啪!”
玉瓶摔得粉碎,藥丸滾落,沾滿了灰塵。
江青瑤惱了。
她身上的火毒剛好,就跑來送丹藥,他倒好,拒之門外就罷了,還甩她瓶子。
“逗我很好玩嗎。”
“我說了,不需要。”門縫露出一雙猩紅的冷眸,瞳孔縮成細線,“不需要你的施舍。”
門“砰”地合上,震落一陣雪星子。
江青瑤愣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
“好,很好。”她冷笑,将丹藥踩了個稀巴爛,用術法清理幹淨。
誰愛伺候伺候去吧。
屋内,池厭背靠門闆,緩緩滑坐在地。
他攥緊衣袍,指節發白,皮膚底下的血管詭異地蠕動,似有無數毒蟲爬行。
跑出去撕開她脖頸,抽她的筋扒她的皮,喝她的血。
殺了她!殺了她!
心底那道聲音如惡魔咆哮,越來越大,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震顫,脊背凸起,有什麼要長出來。
“閉嘴!”他一拳砸向牆面,裂開道坑,衣袖滑落到手肘,手臂滿是黑鱗。
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池厭掙紮着爬到窗邊,透過破洞,青色身影消失在小徑盡頭。
夕陽西下,影子拉得極長,宛如一把利劍,刺得眼睛生疼。
她走了。
被他親手趕走了。
這難道……不是他想要的嗎。
不知為何,池厭胸口更疼了,他蜷縮在牆角,妖化的鱗片蔓延到臉頰。
這副醜陋肮髒的模樣,怎配站在她身旁?
若江青瑤知道自己救了個什麼怪物,會不會更加厭惡他。思及此,恐懼宛如潮水,快将他淹沒。
不如一走了之。
池厭環顧四周,來此地他孑然一身,如今也沒什麼可以帶走,他自嘲地起身,走向門外。
夕陽下泛起微光,有個圓潤之物擋住去路。
他頓住,遲疑地推開門。
門檻外躺着個青玉瓶,底下壓一張字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