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應訣懶笑了聲：“很好聽。”

聲音聽不出太多情緒，不知道是随口一說還是真心，可溫唯還是不自覺紅了耳朵。

他将随身帶的手機放在鋼琴邊。

溫唯揚起臉看他，聲音不大卻很堅定：“我會努力練的，絕對不會拖累你丢臉。“

謝應訣手肘搭着鋼琴，看着她嚴陣以待的小臉，漫不經心扯出抹笑：“學習的時候也這麼認真?”

溫唯知道自己對這事的态度是有些過于正經，因為很在乎，很想拿到一個好的結果。回想起以前高中時因為喜歡他，确實要全力以赴才能勉強跟上，腼腆點點頭：“跟現在差不太多。”

謝應訣垂下眼簾，沒多說。

他沒坐，站在鋼琴前，随手按了下琴鍵感受音準。

跳出來的就是流暢動聽的音樂，他視線擡了擡：“先合奏一曲感受下。”

溫唯感覺自己才是那根被調緊的弦：“好。”

雖然這首歌她來之前已經練習過很多遍，但跟謝應訣合奏還是難免緊張，看着他坐在鋼琴前的身形，極力提醒自己專心唱歌，可還是忍不住頻頻被他分去注意力。

謝應訣進來時，還是很松散居家的狀态。

但隻要開始彈琴，就像迅速回到了他的主場，主導權很快歸回于他。

兩人合奏完，雖然是第一次，但大概因為她夜晚常常聽他的演奏，這時身在其境，開始緊張，但真正聽他彈奏的時候反而很快進入樂曲旋律，默契得讓他有些意外。

他也不收斂誇獎：“很厲害。”

溫唯一直懸着的心總算平安落下：“謝謝。”

他起身，去飲水機前接水。

忽然看到那抹身影，動作停住，側頭：“想不想試一下鋼琴？”

不意他會問自己，溫唯心一跳，杏眼彎起來：“可以嗎？我一次都沒學過。”

她确實想試一下鋼琴，覺得對培養她跟他合奏時默契的應該有好處，本來打算等謝應訣走了，自己照着視頻教程感受一下的。

謝應訣頓步回來，站在鋼琴邊，按着琴蓋：“我教你。”

聲音像冰塊撞到玻璃杯，清脆入耳。

溫唯端端正正坐在鋼琴前，跟剛才唱歌一樣認真，好像回到高中上課聽講的時候。反而是謝應訣姿态挺散漫，這倒給她緩解了些壓力，就算學得不夠好也不用很有負罪感。

謝應訣也說不上為什麼。

大概覺得既然乖得不能碰，至少不能讓韓征這種人沾染。

他單手撐着鋼琴，壓低身子，手指依次按過琴鍵，用最簡單易懂的方式講解：“先找到這七個音，有七組。”

男性氣息壓在頭頂。

溫唯稍側頭，本來是想看着他的眼睛認真聽他講，不料因為站和坐的高差，一偏頭，就能看到他鋒利凸起的喉結。

跟看到什麼十八禁的内容一樣，她蓦地收回視線。

動作幅度太明顯，顯然被他注意到。

而且她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漏了個步驟，雖然能有猜出來的方向，但不确定。

“嗯，怎麼？”

他若有所思看她一眼，按着琴鍵的手停下，眸子裡流出點意味不明的笑：“不是說過不緊張了麼？還是怕被拍到？”

磁性又低的嗓音壓下來，溫唯心裡像被撓了一下。

她知道他是有意壓低聲不讓别人聽到，避免節外生枝，但大概因為她心裡并不坦蕩，還是被刺激得耳朵發麻：“沒有。我就是想多記一點。”

雖然這樣說。

但是背脊繃得緊緊的，祈禱自己待會跟練的時候，千萬别彈錯露餡。

謝應訣就這麼端詳了她一會兒，他瞳仁漆黑純粹，眼角上挑，溫唯總覺得有種無處遁形的感覺。

好在，謝應訣看了幾秒後，哼笑聲，沒點破，按着琴鍵，重新給她演示了一遍。

學會了。

溫唯心裡松口氣。雖然有點擔心他發現她的不坦蕩，但在按着琴鍵讓他聽的時候，他傾身擋住她側臉，跟她說話，從外看近乎會認成個極其暧昧的姿勢。

她沉浸在音樂氛圍。

完全沒注意到窗外熟悉的人影。

韓征站在窗外，目睹了謝應訣教她彈琴的全過程，在看到她眼神閃躲卻最終乖巧點了下腦袋時，選擇離開。

入門的技巧教完，他問：“會了嗎？”

溫唯這次是真的用心記下來了，信心滿滿點頭：“會了，我待會再練習一會兒，感覺下次合奏會更有默契！”

她眼睛都是亮的，像準備好披堅執銳的小戰士。

謝應訣端詳了下她眼底，似乎在估算她打算帶他拿什麼大獎，最後蓦地笑了聲：“跟我不用這麼認真，開心就行。”

溫唯愣住，這幾天日防夜防的心因他這句話打開了。

她怕自己做的不夠好，怕拖累他，因為一直以來，他耀眼得全校矚目，能站在他身邊的人都需要勇氣。

但沒想到他會不在意這些。

今天來之前，她做了很多準備，想着他們在一起會做什麼，練習什麼，她從高中到現在以來，一直都是這樣的，也習慣了全力以赴追随他，理所當然覺得她要取得什麼成果，才不辜負他。

但是聽到這句話，忽然明白，其實她跟他在一起，做什麼，要取得什麼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現在能跟他在一起。

還沒來得及說話，門被人敲響，她跟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門外站着個幾個男生，應該是正好經過，看他們在練習沒進來打擾，隻在門口笑着打招呼：“訣哥！之前的建模多謝你了啊！要不然我們還不知道要多久。”

男生說話，其他人聽到喊訣哥，視線看過來，好幾個好奇看向謝應訣身後

他走出去，啪地将門關上，懶懶應一聲：“小事。試飛還順利麼？”

“順利，就是訣哥之前你不是說沒空參加校慶麼，不然研發人肯定要先些你名字，”門外說話的男生笑道，“我剛剛還是聽宋嘉柔說才知道你打算參加校慶了，待會我跟節目組那邊說一下……”

謝應訣一出去，圍觀的幾個男生自覺散了，溫唯清楚在男生的笑鬧聲裡聽到他聲音：“不用。試飛成功就行，填誰的名字都一樣。”

溫唯反應過來他們說的是這次校慶的無人機表演，這塊自然是被空天院的學生承包下來。

但是男生說的是，謝應訣之前沒空參加。

她電光火石間意識到一件事。

原來謝應訣本來是不打算參加校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