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骨架小,指尖探到貨梯和周圍的縫隙之間,狠狠扣住,而後将整個人的體重挂在小小的運貨電梯上,直到貨梯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響。
“哐”的一聲,本就被風化過的貨梯頂上的吊繩終于被扯斷了,顔惜飛快地松手,整個人貼平扒在電梯井的通風凹槽處。貨梯急墜了下去,經過她的身邊,甚至觸碰到了她的後背,而後直墜到了底部,發出巨大的聲響。
反正都發出動靜了,顔惜也擺了,她踩着腳踏,直接拿劍割開了電梯井的頂部,而後飛身跳到了甲闆上。
她如今處在大船甲闆的尾部,位于整片甲闆的最高的位置。視野很好,一覽無餘。但她的視野裡空無一人。湖風撩起了她的黑色長發,發尾的微卷蹭地她脖頸發癢,顔惜煩躁地把它們攏到另一側。
甲闆正中央憑空出現了一個被炮彈轟擊的大洞。
但本該在這裡的段遲凜不見了。
***
目前的情況很不對勁。顔惜往樓梯那邊走去,發現通往甲闆的樓梯不知何時整條斷裂了,她站在斷裂的樓梯前盤了盤現在的情況。
她确信她上來的時候底層船艙隻有她一個人。
而且在下底層船艙前,她留了個心眼,把通往底層的唯一樓梯的安全門關上了,并且在裡面進行了反鎖。
安全門有整整三層,是為了防止底層船艙漏水建造的,密封性非常好,想要暴力打開,必會發出巨大的動靜。
再加上剛才她故意把原本封住頂層的貨梯送到了底層,如今連運貨的電梯井這條路也被封死了。
那麼來的人隻能是在中間兩層。
來人顯然是從甲闆登的船。而甲闆是段遲凜在守着的。
顔惜相信以段遲凜的實力不至于發現不了來人。哪怕是退一萬步來說,甲闆視野良好,足夠他發出求救信号。
來人是段遲凜故意放進來的。
他要幹什麼?顔惜皺起眉。在還在北部地區的時候,格魯吉亞在發現北部地區的空間門崩塌以後就執着提出要去南部地區。顔惜質問段遲凜南部地區有什麼的時候,他也沒回答,隻是跟顔惜說他自有安排。
這就是段遲凜的安排?顔惜有點看不懂他了。
突然腳下又傳來幾聲冷兵器揮舞時刀鋒破風的聲音,而後是刺入皮肉的清脆聲響,接着有什麼液體滴落在了木地闆上。這些聲音都很細微,但沒躲過顔惜的耳朵。随後另一個方向傳來了一聲更細微的響動,像是電火花爆開時的那種“刺啦”聲。
顔惜辨認出了這個聲音——是空間門啟動時的聲音。
這艘船上怎麼會有空間門?!而且如果單單啟動空間門,中間的傳送通道沒有開啟,依舊無法進行躍遷。是誰在和誰打鬥?又是誰趁亂打開了空間門?這兩撥人到底想幹什麼?
但此時已容不得顔惜多想。顔惜沒再猶豫,抓着扶手從斷裂的樓梯口直接一躍而下,落地時翻滾着卸了力,盡量沒發出聲音。
二層黑的吓人,伸手不見五指。
自從顔惜跳下來以後,就再也沒有任何聲音了。顔惜死死捏着手裡的輕劍,劍柄上的螺紋和劍尾的鸢尾花浮雕都在她的手上印出了紅痕。她一步一步貼着牆往裡走,先往方才聽到的有人打鬥的方向探去。
沒走幾步,顔惜就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顔惜感覺腳下踩到了什麼液體,略有幾分粘稠——是血。
她順着地上的血迹往前走,發現血迹通往的方向就是方才她聽到的有空間門啟動的地方。
顔惜握緊了手裡的輕劍,這是她如今唯一能掌控的東西。困住自己多年的答案似乎要呼之欲出。在這種昏暗到不能視物但又寂靜到令人不安的環境裡,顔惜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一聲又一聲。
一路都沒遇到人,顔惜皺起了眉。
而就在顔惜即将步過轉角時,異變突發,黑暗裡突然伸出一隻手,在她還沒發出聲音時死死捂住了她的口鼻,接着那人一個用力,将她整個人都拽進了旁邊走廊的陰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