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間海蓮娜還覺得顔惜很可憐,做什麼都身不由己,因而被她忽悠着不知道做了多少蠢事。
“你不想知道也沒關系,我還是要告訴你。”顔惜走過安檢,笑笑說道,“安德魯說要我幫他出面,買一個東西。”
安德魯算是長老院二把手,姓康特,算起來還是海蓮娜的舅舅。
“什麼東西?”海蓮娜下意識問出口,然後心道不好,又着了顔惜的道,于是她很後悔地閉上了嘴。
“袖珍精神力檢測儀。”顔惜回答道。
“什麼?等等!他要那個幹什麼?”海蓮娜驚詫了片刻,想要去拉住顔惜問個明白,卻發現顔惜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一扭身消失在了交易所密密匝匝的人群裡。
***
地下交易所人很多,顔惜靈活地穿梭在人潮之中。
交易所分為常設交易處和每月才開設一次的拍賣所。場地也分為三層,A座是常設拍賣廳,品次根據樓層由低到高分為“普通”、“精品”和“珍稀”,賣家隻需要在特設的交易小隔間放入物品再輸入價格,就有專業人員進行物品評估,評估結果合理的就會上架常設交易平台,買家隻需要在交易隔間交付金額就可以獲得該物品。而B座一整棟都是拍賣會大圓廳,上中下三層分為包廂、隔間和大廳。
顔惜在常設交易所逛了一圈,沒有看到想要的東西,于是轉頭往拍賣會會場走,路上被塞了一張拍賣會交易物品單子,确認無誤上面有安德魯想要的那台袖珍精神力檢測儀。
她本來還想看看有沒有機會可以竄進後台裡面去,可惜通往後台的唯一一條路被嚴嚴實實地把守着。
她的胳膊突然被身後的人拉住了,她轉頭一看,是一張平平無奇的臉,但是身形讓顔惜眼熟地一眼就認了出來。她剛想開口,就被對方一記眼刀給憋了回去。
顔惜皺了皺眉,但還是被段遲凜拉着上了二樓。
“你怎麼不去三樓?”顔惜好奇的問。按理來說他可不缺錢。
段遲凜沉默半晌,終于在走廊盡頭的隔間停了下來,他在光腦上取消了仿真面具,換回了自己的臉,推開了那扇門。“太高調了。”
門開了,裡面還坐着一個人,棕褐色短發,但是帶點卷,他的眼睛也是同色系,即使是坐着也能看出他身量頗高。顔惜認識他,是顧聞遠。此人出身顧家,是已故帝國元帥顧嘉的侄子,由于顧嘉死前沒有直系的兒女,所以顧聞遠和他的妹妹顧聞笛也被看作是顧嘉的正統繼承人。顧聞遠如所有人期望一般就讀了軍事大學,和段遲凜是同年,兩人私交不錯。
顔惜見到他沒忍住,露出厭惡的表情來。
顧聞遠擡頭看向來人,見是顔惜和段遲凜,他愣了一下,但是見到顔惜臉上微妙的表情,他很識趣地起身離開,把空間讓給顔惜和段遲凜兩人。
段遲凜倚在門邊,沒出聲。
顔惜盯着他陰陽怪氣地笑了一下,接着忽略了剛才的小插曲:“等會兒我要買那個老式袖珍精神力檢測儀,你跟我擡價,擡到1000萬星币為止。”
段遲凜回她:“我為什麼要幫你?”
“别裝了好嗎大少爺。”顔惜素日裡一向脾氣很好,任人搓扁捏圓的,但是最近兩天總有人來觸她黴頭,因而話也就尖銳了起來。“地下交易所背後的是誰你比我清楚,那東西算上收藏價值,100萬星币已經頂天了,多出來的那部分你三我七。”
顔惜見他不說話,敲打他道:“康特家出的錢。”
段遲凜看她的表情一言難盡:“你真是演都不演了。”
且不說直接在他面前自爆在跟皇室最不對付的康特家私下有聯系,關鍵是她到底怎麼知道地下交易所背後有皇室在,又一邊拉着他這個算是半個主辦方的人坑雇主的錢。
“顔惜,”段遲凜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了,“你到底要幹什麼?”
這七年來,皇室不是沒有查過行迹可疑到已經明目張膽的顔惜,但是所有結果無不指向她真的隻是一個貪圖虛榮又什麼都想要的見識短淺的人,一直在皇室、議會、長老院裡當株搖擺來搖擺去的牆頭草,見錢眼開,但是對哪方都不忠誠。
顔惜又不理他了。
段遲凜最煩她這樣。因為他不能真的對顔惜做什麼。
段遲凜不是那種會被所謂基因匹配度束縛住的人,他知道有顔惜這個人的時候甚至第一反應是讓她悄無聲息地消失,因為他不想多一個可以被别人拿捏的軟肋。所謂基因匹配度在他眼裡也不過是廢紙一張,所謂什麼有概率提高後代能力水平,對他來說不過鬼話。
但是偏偏顔惜的那張報告被洩露了。哪怕後來他徹查發現那真的隻是當時那個工作人員的無心之舉,但是在星網上那張報告被大肆傳播,而後長老院搶先皇室一步把顔惜接走以後,事情變得完全脫離他的掌控了。
從那刻起,顔惜已經不是那個可以任由皇室随便拿捏的荒蕪星出身的孤女了。
所有勢力都盯緊了她,瘋狂地利用她身上的每一點風吹草動做文章,用來诋毀對方。
于是她成為了皇室、議會以及長老院之間,博弈的最佳跳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