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
由于種種因素,長老院和皇室達成協議,顔惜在正式嫁給段遲凜前,記名在長老院這邊,由長老院管教。
“做得很好。”長老院首席道格拉斯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到,他的聲音沙啞,一如他飽經風霜的面容,滿臉的皺紋和一頭花白的紅褐色調卷發,“今天的儀态很不錯。”
“大長老謬贊。”顔惜回答道,“禮儀是社交必修課,我隻不過盡我所能罷了。”
她聲線溫和,在今日偏寒的風裡顯得飄忽不定。
“等會兒追悼會結束後,你和段遲凜走。”首席繼續說道,“多聯絡一下感情,看他臉色行事,不要惹惱皇室的人,不然你根本讨不到好處。”
“我知道,首席。”顔惜垂眸,“您每次都說,我早就知道了。”
首席歎了口氣。
“小惜,”他說,“别怪我唠叨,你努力了那麼多年,也才勉強被皇室他們那派接納,我不忍心看你這幾年的努力付諸東流。行穩緻遠,總是沒錯的。況且。你的出身……”
顔惜沒說話,隻是低頭把玩着右手中指上的純銀戒指——這是她宣布訂婚時,皇室派人送到長老院中來的。
戒指在陽光下微微反光。
總歸有那麼一點刺眼。
顔惜盯着它好半晌,最後才低低應了一聲。
***
上午十一時三十五分,追悼會堪堪結束。
顔惜乖巧地坐在長老院的席位上,眼睫低垂,雙手搭在膝蓋上,脊背挺得筆直,坐姿端莊又優雅。
哪怕是到了追悼會結束,都沒有一絲松懈。
顔惜的位置恰巧是長老院的最邊緣,坐在她身邊的是帝國衆議院本屆議長——激進黨派科學民主黨黨魁路易·巴恩斯的獨女海蓮娜·巴恩斯。
議會本來就是玩弄政治的最佳地點,而能坐到議長這個位置上的也絕非凡人,巴恩斯先生當議長的這兩年,連帶着巴恩斯整個家族都水漲船高。
平心而論,海蓮娜的長相真的很不錯,豔紅色大波浪長卷發,淺綠色眼睛,高飽和度,讓人賞心悅目。可惜衆人都知道,她和顔惜不太對付。
這位海蓮娜.巴恩斯小姐家裡是帝國中的傳統派,認為強大的能力隻在世家的優良教育之下才有可能被培養出來,因此他們是上層階級的忠實擁護者,對平民階級出身的人不算友好。
然而,顔惜明明出身是平民,而皇室還是接納了她這位被推過來的太子妃,對此,知曉内情的人都知道,傳統派世家内部都是有些不滿的。雖然議會和皇室之間的關系一直都很緊張,但畢竟皇室掌管了全帝國的經濟命脈,與皇室聯姻這份香饽饽誰都想吃,而海蓮娜的表姐就是原先世家裡認為的聯姻最佳人選。
這個座位安排把兩人安排到一起,讓大家都有些心驚肉跳,擔心現場一點火花,就讓這位暴脾氣的巴恩斯小姐跳起來動手。
不過幸好,以上那畢竟是誇張說法,巴恩斯小姐并非那麼無禮,她和顔惜在臨走前甚至不那麼友好地進行了告别,令衆人都松了口氣。
隻不過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是,在兩人擦身而過的瞬間,海蓮娜腕間搭扣“不經意”地松了開來,一個隻有指甲蓋大小的微型芯片雲淡風輕地恰好落進顔惜的右手掌心。
***
顔惜沒回頭,繼續向停放着飛行器的平台那邊走去,身後十米多的地方,段遲凜就站在那裡。也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顔惜步頻和步幅變都沒變,隻不過換了個方向,幾步走到了段遲凜面前。
“不走嗎?”顔惜平靜地問道。
她站在段遲凜面前,微微擡起頭,直視着他的眼睛。
段遲凜站在她的身側,他淨身高有一米八七,再加上今天穿了軍靴,比她高了半個頭,他就以這樣的極具壓迫感姿勢低頭和顔惜對視。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擡起手。
顔惜依舊直視着他的眼睛,一動不動。
那隻手拂過她背後微卷的發絲,而後紳士地落到了她的另一側肩膀上,輕輕地将她往自己這邊帶了帶。
顔惜漫不經心地想着,這人還真是人前一套人後一套,裝紳士的手段層出不窮。
下一秒,清淺的呼吸落在顔惜的耳側,打斷了她的發呆。
“顔惜。”他微微低頭,清越好聽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他說話的聲音很輕,輕到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明明是威脅的話,卻被他說得似乎隻是尋常話語,下一秒就要随風散去。
“不要背叛我,否則你永遠拿不到你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