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這小子還是不信任他。
等到天完全黑下來,林君玄才回到天泉殿。
身後房門“吱呀”一聲推開,李司南忙将臨時抱佛腳的《道侶同心契》藏到枕頭底下。
他在惡補道侶契約相關的法術。
他心裡藏着事,學得入神,忘記屏蔽了識海,以至于蕭燼一下就猜到了兩人氣息相似,不是因為血緣,而是因為道侶契——這對蕭燼來說,可真是個噩耗。
李司南利落地翻身下床,彎着桃花眼迎接林君玄,“你回來啦。”
可他沒敢靠太近,距離半臂之遠就停下了腳步。
若按照以往的習慣,這時候他應該抱上林君玄的手臂作親密狀,仍對方如何嫌棄也不撒手。但他現在可沒那個膽量了。一想到林君玄那些丹藥與魔植,他心裡就毛毛的。
李司南立即轉身,回到桌邊倒了杯茶給林君玄,以掩飾自己的不自然。
像是沒話找話,他:“李司辰送進來的小種紅茶,剛泡的,你嘗嘗。”
然而林君玄接過茶,又放回到了桌上,看樣子是不喜歡。
“墨雀說,你将我的東西都搬了過來?”
林君玄原先的房間在對面西配殿。
李司南忙道:“對,在那兒。”
他偷偷将林君玄留給他的那瓶丹藥塞了回去。
即便人形符箓說了那隻是凝神丹,但李司南還是覺得自己無福消受。他那清雅出塵、十分有生活格調的大美人,怎麼突然就變得邪裡邪氣了呢?
有道侶契約在,他倒是不怕林君玄對自己下手,但他合理懷疑,青蒼是真的棄主跑路了,而白璃至今都沒出現,八成也是跑路了。
話又說回來,林君玄真有金丹境的修為,為何要嫁給他?
李司南胡思亂想間,林君玄已經打開了他被提過來的衣箱。
衣箱側邊的格子裡整整齊齊堆放了許多空的丹藥瓶,現在多了一瓶。指尖撥動瓶身,裡頭有未用完的凝神丹。
林君玄回頭看了眼李司南,最終什麼也沒說。他将白天用空的丹藥瓶整齊放進去,又将那瓶未用完的凝神丹拿出來。
大袖遮掩,完全看不出他手裡拿了東西。
夜色迷離,燭火搖曳。
林君玄環視屋内一圈,目光越過一身暖白亵.衣的李司南,落在他身後那張大床上。
他挑眉:“一起睡?”
李司南尴尬點頭,然後硬着頭皮說出了從前常說的那句:“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那杯林君玄不喝的茶,李司南一口幹了,他催促道:“你快去沐浴換衣裳。”
林君玄面無表情:“嗯。”
随後,他從衣箱中取出套亵.衣離開了房間。
識海中,突然沉默的蕭燼,待林君玄走後才出聲:“你要做什麼?”
李司南呈大字型往床上一倒,“沒做什麼呀,你不是讓我摸他胸.口?”
說着,他又拿出了枕頭下那本《道侶同心契》,書上專門說了一種同心印入夢的法術,可幫助道侶對抗夢魇和心魔。
李司南當然不是要幫林君玄,他是想入林君玄的夢,無聲無息窺.探林君玄的過往。白天大冰湖,林君玄将自己封印冰凍,那張美人臉上突兀地出現了許多可怖的火焰岩漿紋路。
李司南想知道為什麼?那可是他一見鐘情的美人臉!
他的道侶契約印記在後背,林君玄的道侶契約印記應當也是在後背,屆時隻要他在林君玄的後背契約上施展入夢術即可。
“同心印入夢術”幾個大字浮現在識海中,蕭燼:……
何必這樣迂回麻煩,直接窺心術烙印打在那小子眉心,強行進入識海不就行了?
李司南忙着練習入夢術手印,唯恐錯了一筆産生副作用。
他根本無暇理會識海中的人形符箓。
蕭燼:……
蕭燼終于認清了一個事實:這倆小子真、的、是、道、侶!
那小子作為奪舍的對象,無疑是優質的,但作為他兒子的對象——
蕭燼嫌棄地皺起了眉頭,語重心長:“兒啊,什麼時候的事?你年紀輕輕為何就這麼想不開呢?快告訴為父,這道侶契是不是他逼你的?”
李司南專心緻志背誦入夢術法訣中。
被念得頭疼的蕭燼,徹底垮臉。
*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林君玄就回房間了。
李司南往床裡側一滾,書壓.在墊被下。
他閉眸,佯裝很困:“時候不早了,早些睡吧。”
林君玄就站在床邊。
床上的少年雙手交疊壓.在胸.前被子上,睡姿很安靜。這人前幾天還呲着牙一副咬死他的兇樣,今天忽然就變了。
看到少年羽睫顫.抖的樣子,林君玄勾唇。他又不是沒見過李司南四叉八仰真實的睡姿。
見身側很久都沒有動靜,李司南困惑睜眼:“你怎麼還不睡?”
“嗯,頭發沒幹。”
說完,林君玄才拿毛巾慢條斯理擦拭發絲。
李司南一骨碌爬起來,迫切道:“你坐下,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