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發話,那行刑的護衛也就無所顧忌了。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闆子一下接着一下,結結實實打下——
紅鹦和墨雀共計一百六十.大闆,李司南都硬氣地受下了。滔天的委屈酸澀襲來,他隻能埋着頭,不讓不争氣的眼淚讓人瞧見。
整整一百六十.大闆,就算他煉氣期的身體也遭不住,後背早已經皮開肉綻,但他一聲疼都沒喊。
他擦幹了眼淚,瞪着李長仁,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狼狽不堪,眼底布滿倔強的紅血絲。
“這個破家你不想不想待是吧?”
闆子打完,看着李司南那副鬼樣子,李長仁的怒氣不降反增。反了天了!
“你以為在外面買個宅子就能硬氣地說不待就不待?你的吃穿用度,你買宅子的錢,哪一樣離得開李府?你祖母疼你愛你,待你那般好,你也說不待就不待?”
“混賬東西,我告訴你,不可能!”
李長仁當即就叫派人去封了那座宅子,一并查查看李司南以及紅鹦、墨雀名下是否還有别的房産,查到了一律封.鎖沒收!
“你不想待是吧,好好好,好得很!你這個目無尊長,忤逆不孝的混賬東西!從今天起,你就給我去天泉殿祠堂面壁思過,來年也不用去淩霜學院了。”
天泉殿祠堂,遠在城郊萬泉山山巅。
李長仁拂袖離開,多看一眼李司南隻會讓自己怒火更甚。沈靜禾緊随其後。聲勢浩大的一群人來了又走,隻剩下滿院子狼藉。
半人高的花藤架被撞倒了,也不知道林君玄那兩株靈植壓死了沒。
李司南咬牙忍着痛從刑凳上爬下來,扶正花藤架。
背着人的時候,眼淚模糊了視線,無聲落下。從來都是這樣,在這個家待了十八年,還是這麼憋屈。
忽然,“何必呢?”
沈靜禾還沒有走,她站在李司南身後,“何必故意激怒他?”
李司南抓起一捧雪砸在沈靜禾身上,怒吼:“滾啊!一個個的虛僞至極,帶着你的人給我滾!”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他們憑什麼要這樣對他?沈靜禾這又算是什麼,以勝利者的姿态向他炫耀?還是打了他又來給顆糖安慰,希望他對她感恩戴德?
“木杉跟着你,我不會帶走。你以後在天泉殿祠堂面壁思過,就是……”終身禁閉了。
今天的事隻是一個契機。這是她和李長仁壓了三年的決定,注定的結局。
沈靜禾到底是不忍心說出來,她目光柔和了下來:“你好好療傷。”
“滾!輪不到你來假惺惺。”
李司南兇狠憎恨地瞪着沈靜禾,他懶得跟沈靜禾廢話,“你不帶走木杉,我就打死他!”
沈靜禾:“随你。”
說罷,沈靜禾也轉身離開。
“我自問從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也從來沒有和李司辰争過什麼,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們又憑什麼這樣對我?我也是他兒子啊!”
李司南終于繃不住了,他捂着臉嗚咽出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像極了一隻剛出生就失去母親庇護的幼獸,軟弱無助,隻會痛苦悲鳴。
李司南祈求父愛,可父愛冷酷絕情,并丢棄了他。他無數次問為什麼,憑什麼,可始終沒有人告訴他答案。
聞聲,沈靜禾的背影踉跄了一下,但終究是沒有回頭。
李司南不是她的兒子,她也無能為力。
最後,亂糟糟的庭院裡,隻剩下李司南嗚咽的哭聲。
紅鹦早在打闆子的時候就已經被吓得暈倒了,李司南讓墨雀扶他下去,找大夫開幾副驅寒壓驚的藥。
花藤架倒了,被李司南扶正,沒多久又倒了。
這一次不僅僅是倒,而是徹底散架了,壓塌了林君玄種得靈植。
“墨雀根本就沒有好好打理。”
李司南紅腫着眼睛,小心翼翼用藤架散落的木棍刨出那兩株靈植,以靈力呵護根系。
每動一下,都撕扯着他後背的傷口。
許是天寒地凍,痛麻木了。他根本顧不上自己被打爛的後背,他滿心滿眼都是林君玄,他要去找林君玄。
這時,突然傳來一聲貓叫。
“少爺,療傷的丹藥,你的傷要緊……”
木杉手裡拿着瓶珍貴的丹藥,是方才家住夫人交給他的。他吃力地抱着虎彪,先前被踹了一腳的内傷還在,他艱難又緩慢地走近李司南。
李司南是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人,對木杉隻有憤怒,“滾!誰叫你碰我的貓?”
他忍着痛搶回貓。
之後,他拿着兩株靈植,抱着貓,朝竹溪小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