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鹦呢?”
李司南想讓紅鹦給他收拾東西,但轉了一圈沒有見到人。
回金陽院的路上,來去匆匆的下人,見着他無一不露出驚惶見鬼的神情,行個禮之後,就低着頭飛快跑走了,仿佛他是個鬼,要索他們命似的。
而金陽院……
怎麼一晚不見,金陽院灑掃伺.候的都變成了陌生的面孔?
李司南疑惑。
這些人的反應和剛遇見的下人一模一樣。他們都不敢與他對視,腦袋都快埋脖子裡了,無論李司南問什麼都不開口,跟集體啞巴了似的。
剛開始李司南還是笑臉,但越往裡走越煩躁,緊繃沉悶壓抑的氛圍籠罩着整個金陽院,沒人說話,叫紅鹦也沒有人回答他,每個人都當他“存在”,但又當他“不存在”。
唯一眼熟的隻有一個負責熏香炭火的木杉,他正指揮着下人燒什麼東西,話不多聲音也不大,隻聽得偶爾幾聲命令。
李司南臉色稍霁,他走進了,問木杉:“紅鹦去哪兒了?”,木杉支支吾吾不回答。
今後都是木杉掌管金陽院了,他避重就輕:“少爺,有什麼吩咐嗎?”
李司南皺眉,屋裡找了一圈也沒見着紅鹦,“那就你給我收拾收拾東西,我要搬去竹溪小築住。”
這前半句聽得木杉的心都提了起來,恐懼大少爺又要離家出走。後半句才讓他的心落下來。
木杉雖然不解,但謹言慎行不多問,他打定主意跟着少爺了,少爺搬去竹溪小築,他也得跟着去。
這時候,李司南終于察覺出不對勁了。
忽地,屋外,一群小厮從右邊廂坊跑出來,懷裡抱着一堆東西,飛快竄進遊廊,要出院子。
李司南眼尖,厲聲呵斥:“站住!幹什麼呢?”那可是紅鹦和墨雀住的房間!
但他這一聲不僅沒把人叫停,反而讓人竄地更快了。
簡直是反了天!
李司南一個箭步沖上去就要攔人,卻突然被木杉從後頭死死抱住腰:“少爺,你不能去!是夫人吩咐我将紅鹦和墨雀用的東西都燒掉。”
“為什麼?”
木杉又不回答了,隻一味抱着他往後拽。李司南瞬間沉臉,他知道了,木杉是沈靜禾的人!
最後李司南不耐煩,抓着木杉的手推了出去,“她憑什麼?你又是個什麼東西?連我的人也敢動?”
“我最後再問你一遍,紅鹦在哪兒?”
“少爺,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木杉摔倒在地上,望着少爺寒沉的表情,瞳孔顫.抖,瘋狂搖頭。二少爺更像沈夫人,大少爺才更像家主,尤其是眉眼壓低的時候,和威嚴不苟言笑的家主神似。
平日裡大少爺待下人溫和,時常有說有笑,這樣狀态的少爺,木杉從未見過。他害怕,但他還是抱住了少爺的腿,不讓他走。
木杉一問三不知。這院裡換了批人,沒一個聽他的話,好得很!
李司南怒極,心口怄火,直接一腳踹開木杉:“滾,都給我滾出金陽院。”
那一腳當胸踹下,毫不留情,木杉猛地吐.出一口血,受重創,他神情哀傷地看着少爺飛奔出金陽院的背影。
紅鹦指不定是被沈靜禾抓走了,李司南要去找她理論,憑什麼!
可他才剛出院門,就見對面,沈靜禾領着一幫人闖進了金陽院,來勢洶洶。
李司南還沒反應過來,就猝不及防被沈靜禾的護衛大力鉗制住了。他雙手被反剪在身後,沈靜禾根本就沒有将他放在眼裡。
“大少爺,得罪了。”
那護衛按令行事,一手攥緊李司南手腕,一手摁住李司南肩膀,押着往金陽院裡走。大約還是有些忌憚大少爺的地位,他沒有用狠勁。這就給了李司南可掙.紮的空間。
但李司南根本無法掙脫,沈靜禾這一次分明就是有備而來。
“放開我!你什麼意思?”
沈靜禾沒有理他,似乎也并不忌諱李司南沒大沒小地質問她。
侍女搬了桌椅,沈靜禾端坐在檐廊下,面向庭院。那護衛押着李司南就站在她身旁。
這時,沈靜禾忽然偏頭,“昨晚哪裡去了?”
她是偏柔和福潤之相,瞧着沒有棱角,可眉梢鋒利目光如刀。那雙看人的眼睛,尤其是看向李司南時,極其淩厲。
她的聲音不疾不徐,好似弄來這麼大陣仗就隻是為了叙叙家常。
李司南就很讨厭她這幅虛僞的樣子,他很想沖沈靜禾罵一句:“關你屁事!”,但良好的教養讓他克制住了挑釁長輩的沖動。
沈靜禾這次動他的金陽院,是真的做得很過分了!
庭院裡下人們有條不紊地架好刑凳,全程沒有人說話,都低着頭戰戰兢兢做事,行走間輕地連雪地都不敢踩出聲。純白的場景卻極其詭寂。
李司南冷笑一聲,以為沈靜禾架刑登是要罰他,她怎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