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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這個睡得四仰八叉,翻個身還把貓貓擠下床的惡毒少年,叫李司南。
他可了不得,大褚北寒王封地寒星郡淩霜城第一修真世家李氏嫡長子,權勢滔天,貓貓敢怒不敢言。
他還英年早婚,小小年紀就在時間管理上展示出驚人的天賦。
十五歲,在别的修真世家子弟都還在夯實基礎、刻苦修煉,不惜一切代價卷拜師卷求學的時候,隻有他學業繁忙之餘,還能抽空成個親,娶的還是雪鹿城第一美人林君玄。
他,風.流倜傥,淩霜城第一修真世家嫡長子——李司南。
他,低調冷豔,雪鹿城第一美人——林君玄。
第一配第一,天造地設,絕配!
并且,夫夫二人成婚至今已有三年,關系十分穩定,穩定得像兩個陌生人,真正做到了什麼叫做“同住一片屋檐下,擡頭不見,低頭也不見”!
*
清晨的光翻過窗棂,打着滾兒跑進金陽院卧房。
房中供修煉的聚靈陣盛大閃耀,自動運轉了一宿,但随着晨光破曉,符文也轉累了,漸漸陷入沉寂。
“少爺,該起床了。剛剛竹溪小築的那位派了人過來,說要請你過去用早膳。”
李司南的書童紅鹦輕手輕腳走進房間。
天寒地凍,他替少爺掖好被子,又小心翼翼抱起掉床下的貓主子:一隻毛色光澤亮麗、四足如踏雪的彩狸,十分粘人。
它窩在紅鹦懷裡,一邊哼哼唧唧訴說委屈,一邊貼貼蹭蹭找舒服的姿勢繼續睡。
“少爺,你不起床,我就當你是不想去。我去回絕了白璃啊。”
白璃是竹溪小築那位的小厮,來傳話時,紅鹦倨傲地攔住了他,命他退到金陽院大門外等候。
紅鹦的聲音很輕,細若蚊呐。
事實上,他壓根就不想叫醒少爺,他疑心竹溪小築那位有詐。
成親三年拽着一張死爹又死媽的冰塊臉,對誰都沒個好顔色,對少爺更是愛答不理,如今大陽打西邊出來了說要約少爺一起用早膳?啧,絕對沒安好心。
而且,那位性格極其孤僻,嫁來李府後從不與人交流,也不跟少爺去淩霜學院學習,就愛在院子裡搗鼓那些冒鬼火的花花草草。
紅鹦嚴重懷疑那厮是想趁機毒死少爺!
“什麼!君玄說愛我?”
李司南一個彈坐起。
少年烏亮如瀑的墨發貼着脊背傾瀉而下,頭頂那撮睡亂的呆毛卷翹,迎風招搖,特精神;即使是剛醒,睡眼惺忪的狀态,也遮不住他那雙潋滟桃花眼中迸發出的深情。
剛剛,他做了個夢,夢回三年前道侶結契大典。
他的婚姻是兩城家族聯姻,他是被迫的,他是萬分不情願的,道侶隻會影響他拔劍的速度。
在那之前他從未見過林君玄,更是連聽都沒聽說過。他對這号林家突然冒出來的人物嗤之以鼻,但僅僅一.夜過後,他就真香了!
夢中,新婚洞房那夜,紅燭搖曳,滿室旖.旎。
林君玄頂着那張冰山雪玉般的美人臉,行得卻是極其熱烈大膽之事。
他将他摁在床上,俯身,親口渡他合卺酒,還含情脈脈對他說:“司南,淩霜學院大比那日,我偷偷去看了,早在那時我就對你一見鐘情。你雖落榜,但面對強敵絲毫不怯,持劍戰鬥如蛟龍出海,銳不可擋。司南,我心悅你,此生非你不嫁。”
美夢在這裡戛然而止,然後他就聽到紅鹦來報,說林君玄邀他共進早餐?
莫非林君玄昨夜也夢到他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道侶之間獨有的靈犀感應?
李司南抱着被子,呆毛顫.栗,耳尖爆紅,一雙含情美眸泛着水光,“我也……君玄,我也心悅你,此生非你不娶。”
“不,少爺,他想毒死你!”
紅鹦一句話将李司南拉回現實。
李司南沒好氣地砸了個抱枕,“盡瞎說。誰教你這樣惡意揣度君玄的?他想毒死我我還能不知道?再說,他想毒死我為什麼還要和我成親?他想毒死我為什麼還要特地來邀請我?你就不覺得他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他已經徹底被美夢中的林君玄支配了,就問那樣熱烈大膽又柔情示愛的大美人誰能不淪陷?
“而且,你又沒成過親,你怎麼會懂我們夫夫間的相處之道。君玄他隻是内斂不善表達,但他對我的情意,我都看在眼裡。”
“還有,你别總是竹溪小築那位那位的叫,君玄聽了會不高興,你該叫他少夫人。就算是他想毒死我,我也甘之如饴,你知道了嗎……诶,你怎麼還哭了?我又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隻是跟你說一聲。”
紅鹦一手接住抱枕,一手抱着貓主子,突然間悲從中來,“我知道,少爺。我沒哭,是屋裡暖氣熱,熏紅了眼。”
打小一起長大的少爺好像長歪了,長出了一顆恐怖的戀愛腦。
然而,戀愛腦少爺本人絲毫不覺得自己方才說的那番話有什麼問題。那可都是他的真情實感,肺腑之言!
那個美夢,抹平了這三年來所有的隔閡,讓他有了别樣的希冀。
說起來,成親三年了,這還是林君玄第一次邀請自己,意義重大,李司南可得好好準備。
于是,紅鹦就見自家少爺沐浴焚香,盛裝打扮,足足捯饬了一個時辰,就為了去竹溪小築吃頓早飯。
少爺此番裝扮不可謂不是精心雕琢。雖是一襲淡雅的遠山晴藍交領袍,但寬肩外套、金絲腰帶、漸變衣擺,無一不勾勒出他寬肩窄腰、身高腿長的俊美身材優勢。
尤其是頸側那條長長的紫紅碧玺流蘇耳挂,秾麗煙霞之色,更襯他透亮如玉的肌膚。
紅鹦都看呆了,可看着看着,暖氣又開始熱到熏眼睛了。
平日裡,都是他為少爺着裝打扮,可今天,少爺從頭到尾都是自己一個人決定的。少爺已經完全不需要他了。
李司南不懂紅鹦的悲傷。
他臨鏡自照,擺弄了一下自己的新耳挂,頗為滿意,隻是腰間玉佩太素了,有些許不滿意。
他原是想在腰間系個法器,一支他常佩戴的墨綠色系的玉笛,但看久了覺得那顔色實在太沉悶,和今天明朗的晴藍袍不搭,于是就取下丢百寶格上當擺件了。
他尋思着改明兒得去弄些滴血白玉挂腰上才行。
“走吧,去竹溪小築。”
李司南再三确認自己的裝扮無誤,尤其是頭頂那撮不安分的呆毛沒有再翹出銀冠後,大袖一揮,出發!
然而,就在門打開的那一刻——
庭院檐廊下,驚現一抹白。
時至大寒,天地覆雪,庭院中紅梅積雪美如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