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樓下大堂裡的全身鏡前,确認将脖子下方的痕迹遮住,才坐電梯上樓。
助理已經将會議室準備好,他接過幾份文件,邊看邊往大會議室走。
“Kari今早已經把新的企劃發到您郵箱,投資方那邊已經沒什麼意見,不過他們對新實驗的态度還是很暧昧。”
“知道了。”
“需要我幫您預約時間面談一下嗎?”
“你看着來。”
許盛言一面回答,一面在文件上批注,雙核同時處理。
靜了一會兒,助理磕磕絆絆地開口:“許總……”
許盛言偏頭,看到助理指了指自己的嘴角,他眼睛微睜,心虛地不安,食指摸上去,碰到血迹。
助理從袋子裡取出一張紙。
“多謝。”許盛言面露抱歉,把紙巾疊成一角輕輕地點拭嘴角,在助理關切的眼神下,他從容解釋道,“天氣太幹了。”
助理若有所思地哦,心底卻升起疑問,闵港是海濱城市,常年多雨潮熱,最近還在刮台風,這還叫幹?
“把實驗室的資料傳一份到我電腦裡。”許盛言吩咐道。
“哦好的,許總。”
助理離開後,許盛言才松口氣,心底默默在林硯周臉上打了個叉。
都是他惹的禍。
工作期間,許盛言的手機震動了好幾次,他電腦沒登任何通訊設備,并沒有理會,會議持續了五小時,這個項目落成,港口規模又可以擴大許多,他捏在手裡的籌碼也能更多。
還得多虧前段時間主動找到他的一位合作商,新實驗室落成後,他就能順利搭上醫藥這條線,利率不可估量。
雖然那是最壞的打算,但如果真和林耀邥走到股權買賣的地步,他也得保證自己手裡有充足的資源。
從會議室出來,已經過了午休時間,今天外面沒下雨,但天氣一半晴空萬裡,一半陰雲密布,陰陽兩割,許盛言在辦公室随便對付了幾口,這才想起來看手機。
林硯周的消息彈出好幾條。
【晚上首映禮,等下我來接你。】
【?】
【……】
沒有過問自己的意思,林硯周擅自替他做了決定,大概是知道從他嘴裡永遠隻能得到那一個答案,久而久之,便不再問了。
反正不論他怎麼答,林硯周都有自己的想法。
他以為自己是讨厭被強迫,被推着做某事,被逼着做選擇,但如今看來好像不盡然,不抗拒,可能隻因為,那本就是自己想要選而不能選的罷了。
林硯周的強迫,成了他放縱自己的理由。
他點開搜索軟件,在詞條欄目輸入林硯周的名字,往下翻,果不其然就看到了他新電影的首映禮訊息。
CNC應該已經在做預熱了,有幾個是他眼熟的媒體。
“《山海》……”許盛言默默念出電影名,看過簡介後,發現這似乎是一部同性題材的影片,他點開官方的預告片,很濃厚的文藝片基調撲面而來。
是很典型的林硯周式影片。
他有時候會想,一個人怎麼可以既拍電影,又搞金融,兩樣涉及不難,兩樣都做好,那便是出類拔萃。
……
“你呢,你想做什麼。”
許盛言坐在副駕,和林硯周正在去首映禮的路上,等待的時間過得很快,快到他還沉浸在漫無目的地思索中,林硯周的邀請電話,便來了。
被他突兀的問,許盛言心中突然很虛無,這類問題于他而言就好像是在說“超級英雄你最想成為哪一個”般荒謬,他從沒有思考過自己想做什麼。
換個說法,他從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
“還喜歡賽車嗎?”林硯周随口道。
“比賽一直在看。”許盛言說,“這些年F1也在關注。”
他不知道怎麼回答才能不讓對方覺得無趣,隻好想到什麼說什麼:“周冠宇你知道嗎,國内第一位F1賽車手。”
林硯周默了一會兒,才道:“你喜歡他?”
“技術确實不錯。”
許盛言照實回答,不曾想對方沒沒再說話,他覺得林硯周應該是不太想提起有關賽車的一切,那畢竟是個不太愉快的經曆。
“不談這個了,我沒什麼有趣的。”他聳了聳肩,抿嘴一笑。
“想和我跑一次嗎。”林硯周忽然道。
許盛言茫然轉頭:“什麼?”
“這周六有空嗎,我帶你見個朋友,也是車手。”
許盛言知道,他有一支自己的車隊,這些年也參加了不少國際賽事,思慮過後,點頭:“好。”
“你笑什麼?”
許盛言不知道自己這句話有什麼問題,林硯周聽後竟莫名其妙地笑起來,或許又是他戲弄自己的把戲。
“阿言,我第一次從你嘴裡聽到這麼爽快的回答。”
他轉過頭,看着許盛言:“我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