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高,我可不敢。”陳聿回想起來,依舊是心有餘悸。
許盛言慢慢地笑。
“你呢?我聽莊明燊說,你們碰見阿周了?”陳聿塞了塊兒三文魚到嘴裡,“他和我抱怨了好久,你……”
說到一半,他看見許盛言垂眸,顯然不想提起。
“你,明天什麼安排?”陳聿識趣地換了話題,“他們要組隊去漢密爾頓島徒步,大概會住幾天,不願意去的就留在這裡自行安排。”
很明顯,陳聿是帶着答案來的:“阿言,你喜歡徒步嗎?”
許盛言看他一臉希冀,扮出可憐狀,把對付他哥那套轉頭又來對付自己,彎起嘴角:“我不去,正好休息幾天。”
“yes!”陳聿捏拳慶賀,“我就知道阿言你最好了——”
說着他就要跑過來抱住許盛言,被委婉地推開:“但我也不會陪你出海。”
陳聿搖着尾巴:“沒事沒事~”
許盛言想了想,思慮後狀似不經意問起:“林硯周去嗎。”
說完,又欲蓋彌彰補充道:“你哥應該也去吧。”
“這次領隊是阿琛,聽說是特意關照我哥安排的行程,林硯周和我哥關系那麼好,當然會一起。”
沒心眼的陳聿老實得根本沒有懷疑,讓許盛言的遮掩顯得十分多餘。
許盛言道:“你猜的?”
陳聿:“放心啦,肯定的。”
見許盛言忍有疑慮,他隻好道出實情:“我幫忙聯系的當地管家,不多不少就是他們六個。”
許盛言淡淡地“哦”了一聲。
“今天沒來得及下海,明天我約了人同行,阿言你要去嗎?”陳聿擦了擦嘴角。
許盛言搖頭:“明天我想休息。”
“好吧。”陳聿稍許失望,轉頭問起,“大堡礁好玩嗎?有沒有遇見鲸魚?”
“有呢,遇見好多。”
“真的!”
“你也信。”
陳聿眉頭一拉。
“不騙你了,鲸魚沒遇見,倒是看到魚群風暴。”許盛言逗過小孩,又給一顆糖吃。
陳聿眼睛都亮了:“阿言,你也太幸運了吧,我潛水這麼久一次都沒遇見過。”
幸運,倒是第一次有人說許盛言幸運。
這個詞放在他身上,太格格不入。
“僥幸而已。”許盛言低眉。
直到現在他都不太确定,自己在海底看到的那張臉,究竟是臆想的幻覺,還是真有其人。
畢竟一整個下午,他都沒有再見過林硯周。
說不定,真是海水泡多了産生的缺氧幻想而已,從前也不是沒有過。
用過晚餐,許盛言抱了電腦在别墅前院裡處理工作,他不太喜歡房間裡不流通的空氣,略微壓抑,尤其在海島上,他喜歡一切原生态的,自由的。
和風一樣無拘無束。
公司事務在走之前他便吩咐妥善,除去部分敲定與決策,倒沒什麼太大問題,至于華寅,除了他主動承擔的部分,沒有收到林硯周任何工作指示。
晚些時候,他接到了林耀邥的電話,沒問别的,左右繞不開林硯周,他随意應付了幾句,話術缜密沒有纰漏,但看林耀邥的意思,他或許還要在華寅待上很長一段時間。
許盛言取下眼鏡,揉揉眉心,酸軟感緩緩漲開。
身後突然響動。
玻璃門嘩然拉開,一道黑影自上往下印在許盛言身上。
對面率先開口:“許盛言。”
林硯周目光緩慢的在他臉上移動,又看向他桌子上的文件:“你在工作。”
完全沒摸清楚怎麼一回事的許盛言,語無倫次。
“不是沒找錯嗎……”他低聲道。
經過白天的尴尬教訓,許盛言特意記住了門口那顆椰子樹的位置,和門窗方向,晚上特意從另一邊走,繞到對面,哪曾想天黑走過了頭,兜兜轉轉又饒了回來……
“哦,你确實沒找錯。”林硯周回他,“我換到102了。”
許盛言眨眨眼,确認道:“我隔壁?”
“那邊太吵,換個方向,安靜點。”
雖然他本意并不特指今早的烏龍,那頭靠臨海岸,早晨來來往往的人群确實嘈雜,加之夜間海風時常吹得椰樹嘩嘩響,換房間情理之中,但許盛言很難不歸攬到自己身上。
林硯周見他半天不說話,主動打消他顧慮:“你放心,我晚上睡覺很早,更不會帶人到房間,不會吵到你。”
别的公子哥自然不會放過度假的春宵時刻,夜晚狂歡是常态,林硯周倒不是自證清白,隻是事實闡述,他绯聞多,不代表就确有其事,媒體報紙向來斷章取義。
“沒關系。”然而,許盛言大抵會錯了意,“你有安排的話,不用考慮我,我睡得也比較晚。”
他聽到林硯周深吸了一口氣。
兩人沉默地對峙片刻。
“算了。”林硯周擡手,準備關門睡覺。
然而,就在他轉頭時,餘光無意掃過電腦屏幕,看到許盛言打開的一堆文檔圖片裡,自己十分熟悉的畫面。
他停下動作,看着許盛言,沉聲地質問:“許盛言,你最近去過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