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被賓客的目光一路目送至宴會廳中心,而後很快散盡。
林硯周并沒有和他搭話,走在前方,在進入宴會場後,許盛言便自覺地和他分道揚镳,各走各的道。
陳聿從剔透晃眼的香槟塔後出來,着急地跑到他面前:“阿言,怎麼回事,我聽說你被一個不長眼的攔在外邊了?怎麼不和我打電話?”
許盛言此時已經快忘記方才的不愉快,無所謂道:“小事,忘記帶邀請函了,本來等一等也能進來的。”
陳聿顯然不信他的鬼話:“我剛剛路過幾個多嘴的,亂講話,替你狠狠教訓了他們一頓,你說你平時那麼聰明,怎麼會在這種事上被人刁難,腦子……”
陳聿說着就要上手,然而很遺憾,他低許盛言半個頭,怎麼看怎麼詭異。
“我現在不進來了嗎?”許盛言随和地笑笑,戴着眼鏡斯文彬彬。
陳聿倒是很直白地點出了原因:“都怪你這幾年不怎麼露面,倫敦待那麼久還有幾個認得你啊,林硯周這幾年拍電影倒是在大衆面前刷熟。”
許盛言沒再附和,他很清楚,林硯周的做法隻是因為林家,換做今天林家任何一個人,他都會這樣做。
豪門大家最重臉面,打狗還得看主人呢,經理對許盛言不敬,便是在折損林家面子,這無關許盛言本人,要謝,隻能謝他頂了個林家養子的身份。
許盛言和陳聿一起找了個僻靜處,坐下來閑聊,等晚宴開場。
旁邊不多時來了幾位女士,有一搭沒一搭聊着近日八卦,說着說着,許盛言眉心微蹙。
“……真是吓慘我,手臂那麼長的刀,唰一下就砍過來了!我在上面瞧得清清楚楚。”
“聽說新利宮那天還來了警長,連鐘sir都驚動了?”
“當然,華寅的人去了得有三四十個,直接到新利宮八層去逮人的,聽說還是林家的人親自去的……看看看,就是他,林硯周。”
許盛言跟着她們的話遁眼望去,果然在二樓高處見到了林硯周同人交談的身影,燈光晃眼,而許盛言又視覺不佳,刺得他避了避。
她們口中的八樓,隻是圈内人俗稱,新利宮主營博|彩、情se業,最早分天樞與開陽兩種盈利模式,開陽面向大衆,天樞見不得光,想要步入天樞區,都得通過八層人員的資質審核,後來曆經改革洗牌後,天樞被勒令取消整改,搖身一變,成了八層。
八層,代指的就是那些見不得光,肮髒低劣的領域。
所以,許盛言不忍想,那天他去新利宮,原來是有正事麼。
“華寅最近動作那麼大,不都是因為這位二少爺,聽說這次為了抓鄭老三,把集團搞得烏煙瘴氣……”
“我daddy說,這人在老董事在時便仗着資曆肆意妄為,昨年因為放貸的事就鬧出過人命,年關剛過,這又……睜隻眼閉隻眼的日子過久了,還真以為人家不敢動他了。”
……
“聽完了?”陳聿突然出聲。
許盛言有種被拆穿的尴尬,眨眨眼:“什麼?”
陳聿笑他:“阿言啊~你是真不會撒謊。”
“閑談而已,我也就随便一聽。”許盛言确實沒放在心上,道聽途說來的八卦,終究沾點誇張虛構成分,他這幾日忙得自得其所,并不關注,也不想關注外界發生了什麼,是真是假,他自會調查清楚。
“你問我啊,我都知道。”陳聿仰靠在沙發上,恣意笑着,那姿勢仿佛是在說,小阿言,你掉的是這個真消息,還是這個假消息呢?
許盛言微微側頭:“你從哪裡知道的?”
“我哥和我講的。”陳聿湊得近了些,輕靠他耳邊,“就前段時間華寅總行那邊被監證盯上惹了些麻煩,本來這事可以摁下的,林硯周反而擡了警方的人過來清查。”
華寅内部是什麼情況,許盛言這些年多少是知道些的,林敬琛明裡暗裡也動過,可老勢力紮根太久,加之他也不好和林耀邥撕破臉皮,不疼不癢的始終無法傷筋動骨。
“鄭老三這些年越發猖狂,其實放貸都事小,弄到最後大不了送他進監,但他千不該萬不該,碰到了林硯周的底線。”
許盛言凝眸看他:“底線?”
“毒啊……”陳聿聲音都放低,“活膩了去碰那種東西,什麼生意都敢做,你知道麼,林硯周那天差點崩了他。”
“也是撞上好日子,我哥說他那天跟吃了火藥似的,脾氣格外大,當晚船都到公海了,要是沒攔住鄭老三這次得惹出大麻煩。”
許盛言垂眸不知在想什麼,始終沒搭話,等陳聿又顧自說了許多,他才漸漸地回過神來。
“所以他才這麼久沒見人嘛……”
“等等——”